掌門何安斷所說的集議,主要還是為了讚揚他們此次的表現。
雖然沒有親自過去,但盛會上發生的事情還是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能全身而退,是他們所有人共同協作努力的結果,比起其他門派內部的混亂,他們自然擔得起這份誇讚。
常念無精打采地跟著同門一起到了廣場。
直到關青櫟將他們引到了隊列前麵,常念整個人仍沉浸在晨起時的情緒之中,心不在焉。
“師尊難得穿他這套衣裳誒!”
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他身邊的白扇用胳膊捅了捅他,低聲激動道。
常念隨著她的話語抬頭望去,裴若生和池儘溪才從殿內出來。
不同於平日裡教書先生似的樸素打扮,此時的裴若生一身淺雲的華服,配著影青的紋飾與腰帶,款款而來。
輕柔飄逸的外衫衣角小心翼翼地隨風輕舞著,讓裴若生更像是踏風而來的謫仙。
常念一直知道自己的師尊長得不差,可如今看來,似乎不止是“不差”而已。
也不知他之前的榆木腦袋是遲鈍到何種地步,竟從未細細觀察過裴若生的樣子,就隻是一個勁兒地湊近,一個勁兒地霸占裴若生的注意。
如今甫一察覺,才曉得裴若生受歡迎的原因或許不止是因為他教學認真。
“師尊要是每天都這麼穿就好了。”
“想什麼呢,師尊怕是覺得麻煩。”
“可是真的很好看啊,簡直是咱們暮雲峰的門麵。”
……
身後的同門已經竊竊私語起來,常念一麵盯著裴若生看,一麵支著耳朵聽著,仿佛他們誇的不是裴若生,而是他一般,令他十足受用。
“池師叔也很瀟灑啊,你怎麼不說。”
“嗬嗬,池師叔那樣兒總覺得他憋著壞呢,我可不敢說,萬一說了還挨罰。”
“罰什麼?”
“把你丟後山去抓伏精。”
“切,後山哪有伏精。”
不信邪的同門師弟話音剛落,被議論的池儘溪就傳了道音訊過來。
“罰你去後山抓伏精,兩隻。”
聞訊,那小師弟當場就蔫兒了,常念甚至能聽到他倒吸一口涼氣後枯萎的聲音。
與此同時,裴若生也注意到了這裡的小鬨劇,循聲望了過來,正好對上了常念直愣愣的視線。
一雙澄澈溫柔的眼瞬間彎起,微薄的唇也跟著一勾,活脫脫一副神仙畫卷。
挪不開眼的常念倒吸一口涼氣,雖沒跟著師弟枯萎,卻已然忘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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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盛會上妖邪眾多,還出現了不少的意外,但我們暮雲峰的弟子不僅實戰表現優異,同時沒有任何一人折損當場,值得嘉獎。”
何安斷難得壓不住笑容,朗聲說著。
“本次集議除了向沒去到盛會的弟子們展示他們的風采,還會發放一些本門的珍寶作為鼓勵,希望各位堅守本心,將暮雲峰發揚光大!”
話畢,便有弟子將寶物呈上。
何安斷施法將它們懸於半空展示,這可樂壞了這次出征盛會的弟子。
“哇!大寶劍!”
身旁的白扇看著其中一個寒光熠熠的寶劍幾乎要淌出了口水,像是看到了獵物的狼一樣壓根挪不開眼了。
“走呀走呀,該上去了。”
沒過一會兒,白扇就拉拽著出神的常念朝台階走去。
隻見二十個弟子魚貫而上,一一接受前輩們的獎賞。
為了保證寶物們符合弟子們各自的特性,三位前輩自然是挑得十足認真,包括弟子們也在各自權衡著,思索最適合自己的寶物。
而常念則不同,他的灼灼目光全數落在了裴若生一人身上,幾乎要將他飄飛的衣袂盯出洞來。
這樣走神的後果就是,等輪到常念他們時,他才發現,自己正好站在了池儘溪的麵前,而自己前麵的白扇則站在了裴若生的麵前。
醒過神來的常念自然懊惱,但也沒說什麼,隻是用餘光掃著裴若生,格外不專心。
“嘖。”
麵前的池儘溪抱臂看著他,十分嫌棄,但還是拽了拽裴若生,跟他換了位子。
眼見視線中的淺雲移動起來,常念終於回神,一抬頭就對上了裴若生和煦的笑容。
仿佛被撞破了心思一般,一股火從常念的脖頸燒到耳後,叫他動彈不得。
“師……師尊。”
常念蚊吟一般,說不出話來,竟在恍惚間又陷入了裴若生的笑意之中。
他並非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過他,可今天不知怎的,竟緊張地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做什麼動作,表露什麼樣的情緒。
明明都裝了多年的弱氣徒兒,此時卻全拋到了九霄雲外,除了“師尊”二字外全不記得了。
見狀,裴若生的笑意更深。
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偏長了一雙深邃的眉眼,叫人忍不住細看。
劍眉之下偏逢一對桃花眼,讓原本冠玉般的麵龐更添幾分柔和,一笑就泯滅了周身冷峻,讓人彌足深陷。
仿佛鴉羽般的睫毛下掩映著的兩汪冷潭,都蒸騰作了溫熱的漩渦,卷著零落的花瓣深入,又隨波逐流著離散。
就連他精致挺拔的鼻子和單薄的唇都成了陪襯,一味擁護著他眼中的那份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