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蔡卓然繼續糾結於這個問題,常念岔開話頭道:“你剛才說師尊要檢查什麼功課?我教你。”
一聽這話,蔡卓然自然高興,跟著常念練習起來。
然而半個後晌都搭上了,蔡卓然還是一直學不會。
他自然也是不好意思,休息的間隙才跟常念提議道:“再學下去怕是耽誤你晚膳了,要不……你給我錄下來,我自己練,你休息休息?”
可常念不知哪來的耐心和執拗,寬慰他道:“沒事,我教你效果更好。而且你這不是記住大半了麼,不用覺得是在麻煩我。”
他嘴上雖然大度,但心裡想的卻是:隻要彆麻煩到師尊就行。
因此教得十分認真。
等送走了蔡卓然,天色已然不早,常念將東西放好,又施咒調出了回光鏡中的畫麵來看。
鏡中的裴若生動作漂亮,而常念今天又是頭一次看到他穿這麼精致的衣裳練劍,覺得分外養眼。
演示的部分很快就結束了,常念看到鏡中的裴若生扭頭跟鏡中的自己說話,臉上的笑好溫暖。
他試著施咒定格,輕而易舉就成功了,於是心滿意足地趴在桌上細看。
原來,師尊對我笑的時候,側麵是這個樣子的。
常念邊看邊傻樂嗬,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戳了下裴若生的臉。
當指尖碰觸到回光鏡時,鏡上就蕩起一小圈漣漪。
他的手指下意識蜷曲,自己也清醒過來,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
“有什麼好看的?”
常念突然學著蔡卓然的話自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但是,師尊真的很俊美……
這是他腦海中一瞬間的回答。
愣怔半晌後,他不再細想,立刻施咒結束了畫麵,上床睡覺了。
可他睡不著,腦海中隻有剛才定格的那個畫麵。
師尊笑著的畫麵。
有什麼好看的?
他總覺得自己能找到答案,卻又不敢前進,仿佛進一步就是可怕的深淵。
如此糾纏片刻而無果,他直接將被子蓋過頭頂強迫自己睡了。
然而裴若生就在他的夢裡一遍遍地練劍,隻不過比回光鏡中記錄的招式更完整,畫麵也更全麵。
等到常念一起床,隻覺得自己困得要命,胸腔內還隱隱泛著刺痛,讓人煩躁。
“怎麼回事。”他一手按著心口,喃喃自問。
仿佛昨夜自己並不是睡了一覺,而是陪著裴若生練了一晚上劍。
也不知比起噩夢來,究竟哪一個更好一些。
就這樣哈欠連天地到了上課的地方,在看到裴若生的第一眼時,常念就硬生生將自己的哈欠給咽回去了。
隻見不遠處的裴若生長身玉立,穿了件柔藍色的衣裳,雖然也是常服,形製利落,但是比平日裡穿得那件要精致一些。
這個變化不僅讓常念驚訝,也讓大家感歎,紛紛誇讚,把裴若生都說得不好意思了。
“師尊今日怎麼換打扮了?比平日那件好看多了!”
蔡卓然毫無顧慮,頭一個問道。
“如果這樣能讓你們集中精力好好聽課的話,為師天天換都行。”
一聽這話,大家都很高興。
然而緊接著,裴若生就笑著說道:“昨天沒有檢查完功課的,今天繼續。”
大家忽然默契地安靜了一瞬。
蔡卓然站在原地,找補道:“呃,師尊,其實打扮自己也不是什麼要緊事。”
裴若生笑而不應,自然不理會他話語中的抗拒,開始招呼弟子們排隊檢查。
一抬頭,見常念站在原地孤零零不知道乾嘛,便又補充道:“去過盛會的先自己練習吧。”
見裴若生忙碌起來,常念十分乖巧地找了個地方自己練習。
但是很快,他又看向了裴若生的方向。
觀察片刻後,見裴若生偶爾會給弟子們示範,常念便忍不住掏出回光鏡來記錄。
“師尊怎麼不戴念珠?”
偶有一個弟子問道。
而裴若生隻是笑笑:“盛會上摔壞了。”
除此以外,再沒多餘的話。
聞言,常念才又想起這茬,愧疚之餘想著一定要找機會查查怎麼修複念珠。
就在這時,一陣吵嚷聲忽然傳來,間或夾雜著施放法術的聲音。
所有人都被這聲響吸引,一齊望向了場內的一個角落。
隻見兩名弟子糾纏在一起,似乎是起了衝突。
其中一個鬥雞似的伸著粗紅的脖子叫嚷著,早沒了平日的恭順。
眼見被質問的弟子也忍不住要動手回擊,一道法術便突然而至,將他們隔開了數步。
“怎麼回事?”
裴若生邁著大步趕來,神色緊張。
“他說要幫我對練,可每次都不按套路來!分明就是在戲耍我!”
最先挑起衝突的弟子指著另一個人叫嚷著。
“你!師尊不是這樣的,是他動作不準,我說了幾次他都不聽,我才想找他動作的破綻讓他明白。”
“你胡說!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你就是想看我的樂子!”
“你有完沒完啊?你以為我願意跟你練啊?好心給你建議你也不聽,等你實戰的時候你自己吃虧吧!”
“行了行了,都住嘴,一會兒課後來找我。”
將兩人各自分開後,裴若生立刻讓圍觀的弟子散開,神色如常。
卻在回去檢查功課的時候,朝常念的方向望了過來。
“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