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焦急之下掐了個訣,借著周圍落的殘火一揮,瞬間燃成了一堵冷火牆。
他拉著常念踏入藍紫的火焰之中,非但沒有燒傷,火焰還讓出了一條通道,遮去了周遭的黑影。
朝前走了一會兒後,耳邊的蛾子聲小了很多。
熄火一看,黑蛾子少了很多,能漸漸看到幾隻銀蛾子了,正是他們在鎮中捉到的那種。
裴若生能感覺到金珠就在附近,可任憑他怎麼施法召喚都沒有半點反應。
抬頭尋去,卻見金珠被掛在了厚重的網中。
濃白之中,金珠發出的微光淡淡,幾乎要看不清了。
那團形狀奇特的大團銀絲差不多有一頭牛那麼大,裡麵不知道裹纏著什麼東西,正懸空架在幾顆大樹之間,吊在二人頭頂。
金珠大概是一頭紮進去時被粘住了,怎麼掙紮都跑不脫。
“師尊,這是雲姑子的巢麼。”
“應該是蛹。”
裴若生看著厚重的絲網深處,似乎有什麼在翕動。
突然間,他感受到了什麼,下意識將常念推開。
而下一刻,一隻巨大無比的怪物就掠過了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
“那是……”
“怕是修成了怪物的雲姑子。”
裴若生剛說完,那怪物便又朝他們襲來。
灰色的身軀上,兩隻紅燈籠般的眼睛十分醒目,但因為沒有瞳孔而顯得十分駭人,根本不知道它究竟是看向何處。
它的口器橫張著,如同一隻利爪,胸腹上的六條樹枝似的長足支棱著,能清晰地看到上麵長的硬刺。
灰白的絨毛布滿它的身軀和翅膀,而上麵則沾滿了鱗粉。
巨大的翅膀在他們頭頂揮舞,散落了一大片鱗粉下來,如同降下一場薄霧。
因為早做了防護,二人均無大礙。
然而一大群黑色的蛾子卻突然湧了過來,將他們整個包裹起來,厚如繭蛹。
裴若生隻得再次燃起冷火。
可燒焦的蛾子跌落後,馬上就會有新的撲上來,完全燒不乾淨。
它們往師徒二人裸露出的皮膚上狂奔,輕柔地撞擊與細軟的肢體雖然不至於令人手上,但那種無孔不入的感覺卻讓人如同溺水一般無助。
裴若生抄起劍來往自己手心劃了一道,瞬間冷火從腳底席卷升騰,如同颶風一般將周遭的蛾子卷入火焰中燒死。
越來越盛大的火焰如同一頭火龍拔地而起,卷著前赴後繼的蛾子燒向了空中的蛹。
那巨大的蛾子怪就伏在蛹上,見藍紫的火龍襲來,立刻逃開了。
然而那蛹卻怎麼都燒不開。
沒有金珠的加持,裴若生很快就支撐不下了,火龍逐漸式微。
而此時,怪物又召喚了一群黑色的蛾子襲來,同時銀色的雲姑子則四散而去。
不一會兒,便聽得遠處有悉悉索索的聲音趕來,夾雜著狼嚎虎嘯。
“不好,那些雲姑子給猛禽下了鱗粉致幻!”
裴若生還想繼續用火逼退黑蛾,可惜收效甚微,而不遠處的猛獸已經到來,他們不得不去麵對新一輪的攻擊。
無奈之下,裴若生隻得用劍抵禦,憑著勉強敏銳的五感,隔著黑蛾子群抵禦猛獸的攻擊。
才用餘火燒開一隅,便對上了猛獸的血盆大口,裴若生立刻後仰,揮劍劃破了猛獸的咽喉。
“師尊!”
常念這邊也是自顧不暇,可他看得出裴若生的勉強,以及影藏其中的隱隱的憤恨。
自從失去念珠以後,裴若生的實力便削弱許多,即便後來有了金珠,也是靠這麼久以來的不斷修煉才能重新積累一些法力。
可現在連金珠都靠不上時,他現在的狀況就更差了。
剛才憑空而起的火龍就消耗了他不少精力,而此時湧上來的凶獸更令他難以恢複。
才將腿上的長蛇斬斷,又有成群的狼奔來。
裴若生甚至到了不得不與野獸肉搏的地步。
——明明不是這樣的。
常念一邊跟周遭的獸群鬥著,一邊在心底裡難過。
在他的記憶裡,裴若生是那麼無論何時都會擋在自己麵前保護自己的人,無論是初識的荒郊野嶺,還是盛會上妖邪齊聚。
隻要有裴若生在,他就總能感受到十足的安心。
可現在,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裴若生如此狼狽地進攻與躲避。
常念的心底仿佛燒起了一股火。
他看不得裴若生這麼落魄受欺負,尤其那念珠還是因為保護自己才壞的。
他簡直恨急了,甚至連自己都恨上了。
才將幾隻不知名的小獸斬殺,常念沾著火焰的劍刃便將黑蛾群劃開了一條裂隙。
紅的劍尖從地上挑了一簇冷火,那藍紫的火焰瞬間爬滿了劍身。
一頭野獸找準時機將看不清環境的裴若生撲倒在地,下一瞬就被一柄燃燒的劍削了個身首異處。
常念趁機揮劍,逼退了周圍的一圈獸與飛蛾。
緊接著,一股更加凶猛的火龍拔地而起。
那是一股人間常火,繞著裴若生和常念轉了一圈,便點燃了腳下的草與四周的樹。
玄門不點常火,這本是每個門派最基礎的課程。
水火無情,若隻是為了與妖邪搏鬥,那麼至少也該選一處安全的地方,以免造成嚴重的破壞。
可這裡是姬如鎮邊上的林子,一旦燃了,未必不會侵襲到城鎮之中,後果不堪設想。
“常念,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