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著血的唇齒喃喃念著,有如歎息。
——他會難過麼?
這念頭在常念的腦海中盤旋,最終化為了一張巨大而厚重的黑幕,將他從頭到腳蓋了起來。
倏忽間,常念想起了那道回溯的咒語。
他在心底默默念了出來。
霎時,白光乍現。
……
當常念睜開眼睛的時候,模糊的視線中,隻見金光一閃,後綴金線飛舞。
耳邊逐漸清晰,聽到了一陣嘶吼聲,他用力閉上眼睛,甩了甩頭,看清了眼前的龐然大物。
那是差點把他踩死的妖物座猺。
然而它此時卻被金線勒著脖頸連連後退。
而那金線的末端,就連接在旁邊山崖一塊凸起的石塊上,那石上站著一個人,金線就攥在他的手中。
逆光看來,隻覺其衣袖翩翩,恍若神祇。
“躲開!”
即便沒有念他的名姓,可常念還是認得出他的聲音。
他按照裴若生的意思順從地退到一旁,思緒終於慢慢回籠。
——自己沒死。
-
常念將裴若生放在安全的地方後,他馬不停蹄去了鎮子中協助疏散人群。
當時火龍之象直飛衝天,想不看到都不可能,當他忙碌的間隙抬頭去看,發現火龍熄滅的時候,心臟不受控地起了波動。
要去看看麼?
他心底自問,卻又故意否決。
明明已經給了他足夠的傳訊符,若是敵不過,燒一張來便是,再說了,這臭小子前世的實力可並不弱,今生這不會那不會的,本就是騙他。
思及此處,裴若生狠下心來沒去理會,繼續疏散著人群,等到人們都去了安全的地方,他才匆匆趕去。
石灘上早就沒了他們的蹤影,可溪水中的大片血跡卻順流而下,看起來是惡鬥了一場。
他即刻動身,循著座猺的嘶吼聲才找進了山中。
“臭小子,又想用這一招扮可憐!”
他嘴上雖這麼說,可心中卻有如擂鼓,佩劍都飛出了殘影。
等他親眼看見被座猺死死踩在腳下的常念時,什麼欺不欺騙的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金珠不需召喚便瞬間飛出,掛著金線在座猺的脖頸上纏了好多圈,裴若生緊緊拽著絲線,心中難得憤恨。
他當初回溯到與常念初見之時,多年來幾乎是將他從頭開始又養了一遍,自己還沒來得及訓誡,如何輪得到這畜牲來欺負?!
這麼想著,他的手裡更下了狠勁兒。
座猺越是掙紮,它脖頸上滲出的血就越是洶湧。
裴若生見常念脫困,順手丟給他一顆療愈的丹藥,隨即又再次勒緊了絲線。
“吃了它!”
常念渾渾噩噩地接住那東西,頓時有些心驚。
這丹藥在玄門可謂活死人肉白骨,千金難求,百年才煉得出一顆,無論受多種的傷,隻要不是當即斃命的,就絕對可以救得回來。
看著這寶貝,常念有些猶豫,可旋即就聽到了裴若生催促道:“不吃就給我滾出暮雲峰!!”
這還是他頭一回聽到裴若生罵人,於是下意識遵命,一口將丹藥吞了下去。
他順勢盤坐下來,在原地運氣調理,恢複法力。
而不遠處的座猺還在捆縛下橫衝直撞,甚至用爪子抓撓著自己的脖頸,撓得到處是血。
麵對這樣一隻生死一線的妖物,裴若生幾乎要控製不住,但還是使勁全力想要將它直接絞殺。
然而那座猺跌跌撞撞地直往山棱上撞,絲線還沒斷,倒是把山棱撞得東倒西歪,攔腰斷裂,見這法子不成,它又朝裴若生的方向衝去。
隻見裴若生一躍而起,手中還操控著絲線輕盈地躲避著。
然而,纏鬥片刻妖物仍然不死,裴若生手中那原本爍爍的金線竟有了暗淡的趨勢。
這正是法力逐漸減弱的表現。
金珠之中光彩漸消,裴若生隻好躍上座猺的背部,揪著他的毛發爬到了他的脖頸附近,隨即憑空變出一個匕首,在自己手心劃了一道,然後將失去活力的金珠握在了手心。
隻見金珠之中光暈悠悠蕩蕩,重新流轉了起來。
可座猺哪是那麼好對付的,它似乎疼痛到了極限,終於直起身子仰天長嘯。
刹那間,金線崩斷,裴若生也被整個掀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