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什麼閒話?什麼意思?”
裴若生聞言還有些愣怔,沒太明白。
麵對裴若生的問詢,池儘溪也不直說,反而看向常念道:“我要跟若生單獨聊會兒。”
說罷,他下巴朝遠處一指,示意常念走遠些。
常念自然不樂意,於是看向裴若生,眼裡滿是央求。
“師尊。”
然而裴若生卻猶豫了。
他和池儘溪好歹是多年的師兄弟,池儘溪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他一眼便知。
斟酌片刻後,他對常念道:“你先出去等我吧。”
仿佛被主人訓斥的小狗,常念挪著步子,不情不願地朝遠處走去,才走出十幾步,他就停了下來,站在能看得到裴若生的地方候著。
然而池儘溪可不慣著他,衝他擺了擺手道:“再走遠些。”
僵持之時,見裴若生默許,常念隻得再往遠處挪了挪,最後站在洞穴拐角處不動了。
仿佛是故意想讓他著急,池儘溪盯著他看了一眼後,才慢吞吞地湊近裴若生的耳邊,嘴巴張張合合,不知說了些什麼。
等他唇齒閉合時,裴若生竟紅了臉。
然而池儘溪並不是很在意,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常念的身上。
看到他這樣,常念的心中不免焦急恐懼起來,即便不知道池儘溪說了些什麼,但看著樣子,恐怕不是什麼好話。
常念的一顆心被吊起,隻能迎著看去,目露凶光。
然而不待池儘溪做出反應,他的關門弟子池涼就先跨出一步擋在了常念麵前,手也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劍上。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起來。
然而池儘溪那個沒心沒肺的,繞過自家徒兒,衝裴若生道:“呦呦呦,馬上要打我了,我先走了,你小心著點兒,有事叫我。”
路過常念時,他還不忘給常念一個挑釁的眼神。
被蒙在鼓裡的常念登時被撩起了火,胸腔內的心跳聲瞬間紊亂,仿佛被無限放大一般,在他的耳邊鼓噪。
他忽然很想殺人。
——不行,師尊還在這兒。
——池儘溪究竟說了什麼?!難道……他真看得穿我的心思?
常念的心中各種念頭亂竄,令他焦躁不安,茫然無措。
裴若生似乎從剛才的訝然中脫身出來,邁著平穩的步子朝外走去。
路過他時,語氣平靜道:“我們走吧。”
“師尊……”
常念伸手想拉住他解釋點什麼,卻被裴若生有意避開了。
刹那間,常念腦海中的理智瞬間垮塌了,心底隆隆有如雷鳴。
他在原地怔了一會兒後,耳朵裡的蜂鳴才將將結束,緩了過來。
可邁出的腳仿佛是踩在棉花上一般,即便麵前是一片坦途,他也覺得步子有些不穩。
——師尊是不是討厭我了?
——師尊是不是知道我喜歡他了?可……他不會喜歡我的。
無數猜想圍繞著常念,他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心中的確肖想著裴若生,可他從不打算說出口。
不能說的,若是被裴若生知曉,恐怕自己連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常念一直覺得,隻要裴若生還願意關心自己,那便夠了,多餘的便留在夢裡吧。
可現在呢?池儘溪究竟跟他說了什麼?!
——他肯定猜到了,他知道我喜歡師尊。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
常念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主峰的,隻是亦步亦趨地跟著裴若生,等待他的最後宣判。
然而裴若生走了這麼一路,頭腦中倒是冷靜了不少。
他覺得池儘溪純粹就是誇大其詞。
喜歡?常念怎麼可能對自己有彆的心思?
那分明就是被心魔影響了,所以才表現得這麼誇張,才讓他這麼沒有安全感。
就好比安妙,平日裡或許隻是對自己有些不滿,但被寄生後竟然恨自己至此,還想殺了自己,這不是一樣的道理嗎?
想到這兒,裴若生長歎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這一路上如此猜想常念,簡直是沒有師德!
山間習習涼風,吹散了裴若生心底的擔憂,隨之而來的,便是他對自己的唾棄,以及對池儘溪的咒罵。
也不知道池儘溪平日裡下山究竟是去的什麼地方,看的什麼話本子,竟然天馬行空到這個地步!
我可是常念的師尊!他不就是想得到一些關注嗎?這和情.欲怎麼可能一樣?
真是瘋了!
裴若生越想越懊惱,尤其是回頭看見步子沉沉的常念時,心裡的愧疚更是加深了不少。
可是他又能說什麼呢?
總不能跟常念說是自己誤會了他吧?
到時候常念問起來誤會什麼了?自己怎麼答?
唉,算了算了。
裴若生糾結了一路,最後在回到小築後,直接紮進房間裡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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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半天的光景中,裴若生總忍不住去聽常念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