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沉浸在救治當中來不及看顧的思緒忽地躍起,尷尬和逃避再次支配了裴若生的心神。
“呃,你……剛才那種情況還是離遠些,免得受到影響。”
“嗯。”
常念的臉上瞬間有了笑意,像是個得到誇獎的小狗,與過去在暮雲峰時一模一樣,但……
到底還是有所不同了。
不同在哪呢?
裴若生很清楚,是自己的心境不同了。
本以為常念會趁此機會纏他一會兒,然而沒想到的是,常念竟主動告辭了。
“多謝師尊關心,我先回去了,你……也一切小心。”
常念說罷便握緊佩劍離開了,頭都沒回一次。
明明是正合裴若生心意的行為,可不知為何,他心裡竟覺得有些不舒服,他來不及細想,便又有事務呈到了眼前,於是一邊去忙一邊自顧自嘟囔道:“正好,走了正好。”
或許是他說話時聲音太輕,沒落進心底,忙碌時總覺得心裡還空著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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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斷和陳文憲在將被寄生者交給裴若生後,便匆匆去找了周宸,給他說了說在仙客署內搜尋他們秦山派弟子時的情況。
“我們找到的時候,有一個一直在昏睡,現在已經送到了救治的地方,另外找到的兩個看起來很正常,應該沒有被寄生。”
何安斷看著周宸疲憊滄桑的麵容,並不打算做什麼鋪墊,一股腦繼續道:“除此之外,我們還找到了兩具屍體,是在你們的人休息的地方附近發現的,我已施法保存了他們的屍身。”
“至於剩下的一個,我們找了一夜都沒有發現蛛絲馬跡,但是在幾次靈力探測時都沒有發現活物,恐怕結果……”
何安斷看著周宸,搖了搖頭。
周宸的目光有些麻木,隻是不住地小幅度點著頭,接著輕輕說道:“已經很好了。”
他抬起頭,看了看他們,認真道:“已經很好了,多謝你們。”
見狀,陳文憲還覺得有些驚訝,一個勁兒瞅著周宸看,總覺得有些奇怪。
——周宸什麼時候這麼好脾氣了?居然這麼平靜地接受了?!
“你……怎麼感覺不太對勁?發生什麼事了?”
周宸咽了咽口水,有些無措地看了看各處,最後才呼出一口氣來,道:“碧雲天的賀十安,在仙客署內被寄生了,現在下落不明。”
“什麼?到底怎麼回事?”陳文憲有些不可置信。
“事情發生得緊急,昨夜你和梁瓊先後進入仙客署後,碧雲天的人就出事了。所以賀十安才決定親自進去,但是不幸遇到了種子,我們在傳視明珠中親眼看著他發作的。”
“這麼大的事怎麼現在才通知我們?!”
“就是怕影響你們,所以沒有及時告知的。”
眼見陳文憲還處在震驚之中,何安斷及時搶過了話頭,問道:“派人去找了嗎?”
“還沒。”周宸一五一十坦白道:“賀十安畢竟也是碧雲天的掌門,發作起來能不能控製還是個問題。”
“不過現在你們既然已經回來了,我們叫其他人一起商討一下吧。”
來不及休息,何安斷他們就叫了所有門派的主事人一起議事了。
裴若生也收到了這個消息,還沒下值就匆匆趕了過去。
一群人先後趕來,每個人的臉上都透露著一股疲憊之感,卻依舊打起精神互通有無。
“哎,若生來了,那些人怎麼樣了?”何安斷一見到裴若生,便立刻問道。
“今天一共收治了三個從仙客署出來的人,洛玉莊的有兩個,一個情況已經穩定不少了,另一個送來時比較虛弱,已經通過入夢治療緩解了症狀,現在正在觀察中。秦山派的一例送來時就一直陷在幻夢之中,試過幾種辦法都不管用,最後……應當是死於驚懼。”
“嗯,已經有徒兒告訴過我了。”周宸平靜地點頭應道。
“你們進去究竟遭遇了什麼?難不成是更厲害的種子?”杜淩泉急切問道。
陳文憲細細回憶了一下,答道:“種子看起來倒沒有什麼不同,隻是被寄生的人發作極迅速,基本上沒有過渡。”
聞言,梁瓊十分不解,“你們不是帶了夢蠱嗎?難道沒用?”
“自然是有用的,但是維持的時間並不像平時長了。”
何安斷接過陳文憲的話繼續道:“用夢蠱治療後,的確能暫時緩解發作,但不出半天必然再次發作,秦山派那孩子就是如此。”
“這也太奇怪了……”杜淩泉百思不得其解,胡亂猜測道:“難道是靠近巢毓樹的緣故?”
周宸抬手說道:“會不會與銀帆心魔爆發有關?”
正當大家七嘴八舌議論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胡前忽然走到了眾人中間。
“發作的狀況比之從前更加迅速和猛烈,看似與種子有直接的關係,但我認為,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巢毓樹。”
“哎對了,你那些典籍中可有寫明?”
胡前看了周宸一眼,搖著羽扇道:“之前我曾猜測過,種子會吸取靈物身上的法力供給巢毓樹本身,而從化鼓城那次開始,種子就出現在了我們麵前,按照書上的說法,應當是到了巢毓樹的花期。”
“所以,銀帆的爆發與巢毓樹的壯大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聞言,胡前讚許地看了裴若生一眼。
“裴仙師說得不錯,之前種子隻能在修士或靈力更充沛的妖邪體內寄生,在寄生過程中,種子也會發生損耗,進而變成了可以寄生普通人的狀態。
而這次的爆發,自然也對巢毓樹有所補益,因此造成了仙客署內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