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表白(2 / 2)

師尊,看看我 渡寒山 4800 字 10個月前

“你怎麼能讓他一個小修守著!”

池儘溪終於走近,擺擺手道:“彆擔心嘛,我記得他資質還不錯,應該可以勝任。”

裴若生懶得跟他拌嘴,扭頭就朝城垣而去。

“你啊,”何安斷搖搖頭,瞥了池儘溪一眼,接著朝衙門的方向走去,“既然來了,那就過來搭把手吧。”

眾人齊聚在衙門後麵的一間屋子裡,將仙客署內的調查情況重新複盤了一遍,開始準備最後一處未經踏足過的區域。

“最後一塊區域差不多在仙客署比較中心的位置,我們可以從東北方向進入,進入的路徑離銀帆很近。”

從來到銀帆以後,各種意外層出不窮,站在一次又一次的配合中,何安斷憑借著本身臨危不亂的性子和沉著冷靜的行動逐漸成為了各派主事中的領頭羊。

他將情況說罷,眾人也沒什麼異議,遂開始著手準備起來,決定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出發。

另一頭裴若生火急火燎趕到城牆邊緣,還沒靠近就先怯了。

明明常念也不是什麼洪水猛獸,可自從那個意義難明的吻之後,兩人就沒有單獨待在一起好好說過話了。

而退縮的那一方,自然是裴若生無疑。

已經到換班的時候了,各派修士或步行或禦劍,來來往往進行著交接,偶有認識裴若生的,也都會主動打個招呼。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裴若生也不好再逃避,隻好硬著頭皮一步步走上了通往城垣上的階梯。

說起來,今天發作時,還沒有向常念道謝呢。

作為一個被寄生者,明明他也會受到心魔爆發的衝擊,卻還是主動入夢來為自己緩解心魔……

夢中的畫麵再次浮現在裴若生的腦海之中,那是個恰如現在這般的傍晚,落日西斜,微風習習。

裴若生踏上最後幾級台階,一抬眸便看到了那抹勁瘦高挑的身影,就像他小築邊的烏桕樹一般。

隻見常念站在城牆邊上,若有所思地低頭看著自己掌心的東西。

裴若生深吸一口氣,終於踏上了最後一級台階,讓自己看起來儘量輕鬆地朝常念走去。

“去休息吧,這裡我來守。”

常念幾乎是在一瞬間朝他看來,同時將自己的手背在了身後,“師……師尊。”

“今天,謝謝你。”

聞言,常念沒有接話,隻是愣神般眨了眨眼,隨後才後知後覺似的挽起唇角,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

這樣溫暖的微笑竟讓裴若生回想起了他重生以後剛入山門的那幾年,轉了性似的見天跟在自己身邊,不是撒嬌就是獻寶,比起前世要粘人許多。

出乎意料的,常念沒有匆匆告辭,而是朝裴若生走來,隻與他隔了一步遠,仿佛兩人之間從未有過那個吻,從未有過那些隔閡。

他臉上的笑還未熄滅,可臉頰上結痂的傷口卻如同一抹格格不入的塗筆,將裴若生習慣逃避的心戳得酸脹。

“你的臉,還疼嗎?”裴若生抬起手來,指了指他的臉頰。

還沒來得及反應,裴若生的手就被他握住,牽引著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裴若生的第一反應便是躲,但不是因為想躲避常念,而是怕弄疼他的傷口。

常念似乎是料到了他的反應,用力握著不許他掙脫,接著將臉頰緩緩貼在他的掌心,輕輕蹭了蹭。

“已經不疼了。”

刹那間,裴若生的心中似有浪濤轟鳴,然而下一刻,常念卻放開了他的手,將一串濃黑的手串放在了他的掌心。

仿佛是一條討賞的棄犬,得了獎賞便不敢再多冒犯。

“這是用天鼎石做的寶器,裡麵加了一些雲姑子的鱗粉和心魔種子的顆粒,我試過了,對心魔有一定的防禦效果。”

聞言,裴若生頓時有些發怔,他能感受到手串上極其微弱的心魔力量,那是來自於種子最後的顆粒,然而一顆種子要經曆過很長時間、很多人之後才會脫落成最後的顆粒。

而這顆粒又這麼細小,如同一粒塵埃,要想用來煉製寶器,恐怕要搜集很久才能找夠,即便胡前也知道了這東西的效用,但是因為原料太少,製作又繁瑣,便也沒有特地去尋找。

“金珠若是壞了,便先用這個吧,法力總會恢複的,你也彆太心急。”

裴若生垂眸看著那珠串,隻覺得心中激蕩的浪濤和緩了下來,他知道這東西有多難煉化,之前蔣天明給自己做那念珠時就廢了不少功夫,可想而知常念又付出了多少心血。

“師尊,您可不可以彆再躲著我了。”常念的唇角緩緩落下,眼神卻依舊洶湧粘稠。

話一出口,裴若生便知道他的誤會了自己剛才的躲閃,然而不等他解釋,常念又道:“師尊不必因為我的心意而憂心,就當我對你的感情,是秋日裡掛在你窗邊樹梢上的一片紅葉便好,你不用特地在意,更不必回應,若是能讓你有片刻舒心,便是再好不過了。”

“我……”

似乎是怕裴若生出言拒絕,於是常念壓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我知道世間愛欲層層疊疊,有的人隻是遠遠地愛慕,有的人隻求默默陪伴在側,有的人意欲占為己有,甚至因此傷害了心愛之人,而有的人則明白了放手和成全的道理……

“這些我都曾體悟過,所以……裴若生,你不必為我的愛意煩憂,你願意要,我便給,你不想要,我也不會悔,我的心交到你手裡,便是允許你隨意處置。

“我的愛,現在就停留在……我想陪在你身邊。”

“馬上到我接班的時間了,”他踟躕一瞬,到底還是沒再念出師尊二字,“你好好休息,彆太勞累了。”

說罷,常念便扭頭離開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裴若生的心裡似乎有什麼在暗自生長的,他甚至不敢細想此時的心境。

可手裡的晶石溫熱,仿佛還帶著常念掌心裡的溫度,在涼夜裡顯得愈發滾燙。

裴若生緊緊閉上雙眼,一動不動。

他不敢自問,不敢內觀。

他為自己激蕩的心音而羞赧,生怕一動,心事便會蕩逸而出,叫他再也無法隱瞞,再也無法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