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裡,各式各樣的人穿著豔裝,來回穿梭著,尋找著她們的目標。
光線忽明忽暗,閃爍著,從玻璃杯底折射,晃得人眼花。
吧台靠邊的位置上,曲意綿手腕隨著動作輕晃,指尖點在那隻染了棕紅色的高腳杯上,勾唇,誇過替她調酒的美人。
那美人或許心情好,見的人多了,也肯和曲意綿說兩句。
兩個人笑著,一陣清脆的鈴鐺掠過南風霽的耳畔。
南風霽看著這位到哪兒都不安分的攝影師,鳳眼瀝著些光,眯著,掃過曲意綿的眼尾。
那顆桃花痣柄愈發眼熟,宛如一顆軟刺,不痛不癢的紮著心窩,就是難受。
說帶她來酒吧,不過五分鐘,南風霽已經看著三五個女人跟曲意綿搭過話了。
分明是典型的亞洲麵孔,卻這麼吃得開,曲意綿身上有一股很神奇的親和力,吸引著包括南風霽在內的每個人,又安撫著她們。
南風霽抿一口麵前的瑪格麗特,搖搖酒杯又放下。
她現在發現她來的是一家les吧了。
這女人……真是從麵上開始就蔫壞了。
南風霽伸手,指尖作羽,掃過曲意綿那顆熟悉的淚痣。
“粘頭發了。”她還貼心的解釋一句。
曲意綿停下和調酒師搭話,衝南風霽彎過眉眼。“謝謝。”
這麼一打岔,調酒師也不同曲意綿聊天了。
曲意綿側過身,專注對付方才她帶進來的女人。
“您不會說法語嗎?”曲意綿隻當如此,沒有考慮過南風霽是故意調戲她的可能。
畢竟這陌生人看著熱,卻是那種幽深的火,靠近,隻會感受到刺骨的寒。
“會啊。但……你把一個剛認識的女人帶進les吧,又不搭理人家,算什麼呢?”
南風霽軟軟暖暖的開口,好似個新婚的俏媳婦,總要和對象作一下才舒服。
“專門把我帶到這種酒吧,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彆的意思呢。結果又不說話,白讓我焦心。”
看著曲意綿淡定依舊,卻似僵住的眸子,南風霽又哂一聲。“就還挺傷心的。”
“……抱歉。我姓曲,怎麼稱呼您?”直到南風霽笑容擴大,曲意綿才知道自己被耍了,脖子一熱,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接話。
畢竟是她向人賠不是在先。
能讓她把堪稱完美的照片發出去,這份恩情,當然不是一杯酒能還完的。
“南北的南。”南風霽又低低的笑了。“曲小姐看著玩的不小,結果,這麼正經?”
“對待恩人,是得正經一點。但南小姐若是想,我也可以……不那麼正經。”
曲意綿端起酒杯,碰過南風霽的酒杯。
姓南啊……
兩隻玻璃杯貼在一起,紅紫藍棕的顏色險些墜落相融,滑下的亮光星一閃一閃,引人側目。
原來這位南小姐讓她請酒吧,確實是存了這種意思。
那她選的les吧,又怎麼能說是刻意暗示,而不是恰好迎合呢?
曲意綿看著南風霽的鳳眼被酒吧的亂燈迷離一瞬,又不眨的盯向自己,心中了然。
露水情緣……未嘗不甜。
曲意綿不是很有興趣去嘗,但,報恩而已。
她稍微靠近,任南風霽用酒杯貼過她的唇,好似留印記似的沾下一抹紅,再乖順的抬眼,服帖熟稔的張嘴,啵上一個多的印記。
確實很熟練呢。像她這樣走遍世界的攝影師,恐怕做過許多這樣的事吧?
南風霽望進那雙桃花眼,踩下一灘深深淺淺的水波,隨後專門把酒杯轉過來,咬著那上邊的紅,把剩下的一飲而儘。
兩個人的唇仿佛隔空貼在一起一般,曲意綿從未覺得自己的嘴唇會這麼熱,這麼癢。
這樣的人百變多姿,很適合納入相框。
曲意綿隻惦記自己的相機,把唇上的熱抹開。
帶人進酒吧,還是進這種酒吧,就得做好被調戲的準備。
隻是南風霽實在太美。
有這樣一雙富有靈氣的鳳眼坐鎮,任何輕佻的動作、話語,放在她身上,都顯得太不合適。
她仿佛那殿堂上的聖女,神聖而不可侵犯,媚豔的俗物隻會臟了她眼。
而偏偏,南風霽才是主導的那一個。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盯上了曲意綿。
水蛇一般纏住曲意綿,仿佛無骨,從眼、手,隨後是心……
再把它們吞個乾淨,不留一點血腥。
曲意綿難得生出些旖旎的心思,被南風霽勾勾挑挑,始終得不到,更是難耐。
最後南風霽用杯口一點點擦掉曲意綿唇上的釉膏,再用手指抹過,不知是確認,還是戲弄。
曲意綿以為,南風霽會就這樣貼過來。
她有些想逃。
就算是報恩,也不興把自己賣了吧?
但南風霽的眼睛仿佛深邃的海灣,攝取著曲意綿的靈魂。
她動彈不得,甚至,靈魂開始渴求神女能快些,給她熱烈的愛。
南風霽隻是笑著點了點她那顆飽滿的唇珠。
“幫我借個充電寶吧。拍個照片而已,不要你那麼多。”
南風霽沒有說,恐怕以後,她們也沒有機會相見了。
好不容易生出些興趣,卻隻是跟個滿世界跑的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