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抓捕地點的警車上,仲子石一言不發,表情嚴肅。
開車的小劉習慣了仲子石的少言寡語,也沒看出什麼異樣,還在興奮地說:“仲哥你來了兄弟們心裡踏實了好多。”
但是跟他並排坐在副駕駛的駱儲知道仲子石不高興自己跟來。
駱儲癟癟嘴,不是說你乾啥我乾啥麼,憑什麼你能來我不能來,廖隊都同意了。
他此時帶著帽子,馬馬虎虎地把自己的長發遮住,墨鏡不正經地掛在鼻梁半道上,手搭在前麵的座椅靠背上,問:“小劉,今天這夥罪犯很凶險麼?”
“嗨,都是一夥亡命之徒!”前排副駕駛的老羅,一臉胡子巴叉滿眼血絲:“我們都已經追了好幾個月了,今天好不容易要收網了。”
“不過咱們這次計劃周詳,準備充分,諒他們也插翅難飛了。”老羅又叮囑。“小駱你是來觀察學習的,到時候可不要亂跑啊。”
駱儲自然滿口答應,他本來也沒什麼年輕警察的衝動和熱血,隻是來做個一線學習的好學生的。
到達現場後,各路人馬按照出發前的計劃待命,老羅和小劉也前去彙合了。
仲子石沒說什麼,但駱儲覺得他盯著自己那眼神,自帶300字警告,於是他擠出一個乖巧的微笑,讓他放心。
仲子石靜靜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脫了套在長袖T恤外的防彈背心往他身上一搭,這麼冷的天,這人就一件厚T恤,完全不怕冷。
駱儲拒絕:“我在大後方穿這玩意兒,傳出去了很丟人好不好。”
仲子石:“套上外套就不丟人了。”
駱儲不肯:“你給我了,你自己呢。”
仲子石:“我……”他指了指旁邊正在發放裝備的那夥人,“再去拿一件。”
說完他朝他擺擺手,示意他老實呆著,就朝那邊走去。
駱儲這才脫下外套,把背心穿上,這是他第一次穿防彈背心,背心上還帶著仲子石的餘溫,讓他在這個冬天的夜晚突然覺得有點熱。
駱儲乖乖呆在通訊車裡,聽著前方的行動。
他看著仲子石跟廖隊老羅他們做了幾個手勢,然後迅速散開,從KTV的後門魚貫而入,又套上一件背心的他,行動趕緊利落,後麵跟了幾個同事,很快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A隊到達206包廂門口。”那是仲子石跟他人一樣利落的聲音。
“B隊到達2樓樓梯。”
“C隊到達2樓電梯口。”
“行動。”後方指揮官發出指示。
“彆動,警察。”
“媽的有警察快跑。”
“啊…啊……”
視頻監控器一陣搖晃,現場昏暗的燈光下,什麼都看不清楚,隻看到人頭攢動。
這時坐在車裡的駱儲,突然跟正在緊張看著畫麵的小劉說:“我下車抽根煙。”
正在緊要關頭,小劉沒空理他,隨口回一句:“彆走遠了。”就又全神貫注盯著監視器了。
“報告,其他人都抓到了,但是光頭三跑了,仲哥去追了。”
“仲子石,你那邊什麼情況。”指揮官問。
對麵一陣嘈雜,卻沒有等到回答。
“通訊器掉了。”
“他們跑的太快,我們都跟丟了。”
下車的駱儲此時正發狂地奔跑著,與此同時,大腦正將仲子石的定位實時展示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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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蹤對象:仲子石
實時位置傳送
正在規劃最佳路線
正在調用周圍可用設備
已獲取對象周圍監控信號27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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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儲大腦瞬間接收到多個畫麵。
一個光頭肌肉男正在前方奔跑,不斷將身邊的人和物品撞倒,他還故意將路邊的自行車摩托踢倒,讓它們橫在身後跑過的路,仲子石在後麵緊追不舍,巧妙地避開人和障礙物,但他的速度驚人地快,眼看就要追上了,那個男人突然一頭鑽進了沿街的一家麵店。
駱儲從監視畫麵中能看到街道附近的情況,他立刻注意到穿過那家麵店,是一個小胡同裡,而畫麵中有十幾個人集結在那邊,手裡拿著長棍一類的武器,一看就不是善茬。
駱儲心道不妙,立刻在腦中用自己的工作賬號發了胡同的定位給廖天瑞,簡單明了地說:“對方十幾個人,在這裡埋伏仲子石。”
他在心裡祈禱沒參加行動的廖天瑞這時沒在聊天睡覺,還好他很快收到回複:“援兵馬上到。”
駱儲這時沒有循著仲子石他們跑過的路徑,而是按照大腦給他規劃的一條最快路線朝胡同趕去。
仲子石在麵店門口停了片刻,朝後看了一眼,還是跟了進去,下一個畫麵,就是他走進了小混混們的包圍圈。這時一個混混似乎突然注意到了胡同裡的監控,走上前掄起一個大鐵棍砸了過來,下一刻駱儲就看不到畫麵了。
他心裡一緊,腳下加快速度。
快點,再快點,他想起每天早上,跑在自己半步之前的那個背影。
再快一點,我就能趕上他。
仲子石站在一群打手前,垂眼看著前方,像在看著他們,又好像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他個子高又站得筆挺,往那一站自帶一股壓迫感,小混混們一時竟有些被他的氣勢鎮住,沒人敢向前。
這時一個人帶頭喊了句:“小白臉,一個人還這麼囂張”衝了上去,像是一下驚醒了小混混們:我們是來打群架的,不是來單挑的,紛紛操著家夥就衝了上去。
仲子石閃電般地側身讓過第一個鐵棍,一手鉗住對方拿棍子的手一手將對方一推,推了出去,鐵棍落地,隨後他左手擋住第二人拿著刀的手,順勢蕩開,右手一個握拳對準對方的鼻梁猛地一擊,趁對方倒地,迅速移到另外兩個混混的中間,雙手左右一格,一腳踢開左邊一個,另一邊用手肘頂向對方的胸部,連環擒拿手將手肘壓住對方的脖子,再一腳凳開,瞬時間,四五個混混就倒在了地上,還將身後的人帶倒一片。
“我們一起上。”有人在混亂中喊道,“我不信我們這麼多人弄不死你”,其他人見狀也紅眼了,前赴後繼地撲上來。這些混混們平時雖然到處惹是生非,好勇鬥狠,但往往都是仗著人多,其實大都力量不足,下盤不穩,並不難對付,隻是場麵看起來很混亂,包圍圈約縮越小,此時幾個人趁著仲子石退無可退,同時衝上來抱住了他的腰,他也不急,抬起膝蓋往前一撞,就聽一聲慘叫,身上的限製鬆開了一個。
然而當他用手刀劈向另一個人時,他突然感覺不對,在死抱著他的腰身不讓他動彈的人裡麵,有一個力道非常大,像石頭一樣沉,他眼神一變,低下頭去想看清此人時,他聽到了背後的風聲,那是鐵棒向他重重揮來的聲音。腰上的力量死死地將他固定在遠處,他心知避不開,索性做好硬抗一棍的準備,低頭去尋找那個格格不入的“高手”。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隻聽到背後有打鬥的動靜,仲子石回頭一看,一個長發高個的男人,正一腳登開身邊的混混,伸手接住一根空中亂飛的鐵棒,對準前麵就是一劈。
仲子石一愣的功夫,他突然就感覺到,那股鉗住他的力量瞬間就消失了,雖然還有兩三個人,還傻乎乎地閉眼充當講義氣的小弟,但他確信剛才那個人已經趁亂撤了。
與此同時,警車的警笛聲從遠處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