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子石醒來的時候，駱儲嚴肅地跟他說：“丁蒼死了。”

仲子石一下就清醒了，從床上坐了起來，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脫了鞋，他看了看駱儲。

駱儲調出一個信息，投影出來。

市區內的一家“攬月回收”倉庫，視頻中，丁蒼從一輛車上下來，走進了那家回收倉庫中。

“我昨晚在他身上放了追蹤器。”駱儲用最簡單的方式解釋道。

“他的芯片信號最後消失在這個位置。”駱儲停了一下，“他背後的人或者組織，下手相當果決。”

仲子石：“不隻是清除記憶？”

駱儲搖搖頭：“不出所料的話，是毀屍滅跡。”

仲子石站起來朝洗手間走去，貌似不經意地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駱儲聳聳肩：“沒事兒了，應該就是普通的□□物，我猜是我不小心喝的那瓶水。”

仲子石停下來淡淡看他一眼，駱儲懷疑對方有責怪自己草率之意，但是找不到證據。

誰也想不到他們竟然這麼大膽，駱儲心裡辯解了一下，不過識趣地沒說出口。

昨晚的小混混，是附近經常幫忙人類“抓捕”仿生人的幫手。

他們說，丁蒼付了他們一大筆錢。

說他的情人被一個小白臉給翹了，所以請他們教訓一下兩人。

仲子石在複述小混混的說辭時，板著一張臉，駱儲心裡偷笑。

“沒有上次那個厲害的打手。”駱儲打賭他又聽出了仲子石的失望和遺憾。

昨天他跑向那片荒地的時候，是不是還滿心期待，駱儲咬牙想。

酒店經理來道歉時，悄悄跟駱儲說，那個小混混都被仲子石打哭了，說怪不得丁蒼要找這麼多人來對付他的情敵。“我們本來還覺得叫這麼多人來教訓一個小白臉，這個公子哥要麼是錢多了燒得慌，要麼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早知道小白臉這麼厲害，說什麼也不接這活。”酒店經理聲情並茂地學著小混混的說辭。

仲子石的“小白臉”更加白了，小混混要是還在這裡，肯定少不了再挨一頓打。

酒店經理也證實了小混混的身份，他們確實經常看到這些人，反而丁蒼是第一次見。

這個酒店因為建在桃源旁邊，所以自由仿生人入住是家常便飯，各種糾紛也屢見不鮮，不過因為幾個大廠有錢也有勢，所以往往都能化解糾紛，最重要的是這裡沒有出過嚴重的人類傷害案件，默契地保護著桃源和旅館在警方的雷達下處於安靜的狀態。

駱儲這時明白丁蒼選擇在這個旅館作案的原因了——這樣的騷動，不會引人注意。

因為兩人一直沒有表露警察的身份，小混混們也真的什麼也不知道，甚至還挨了打，加上酒店殷勤的賠償——免費送了昨晚的套間入住，加上未來一年兩人免費入住同樣套間的保證，仲子石最終沒有報警。

仲子石本來想要拒絕酒店的賠償，但駱儲說：“為什麼不要，小爺在這裡受的苦，就要在這裡彌補回來。”

回市區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丁蒼那個“攬月回收”倉庫。

門店隻有一個中年男人在值班。

“有仿生人私自出去？不可能，我們這裡的仿生人都是關機存放的，每天下班都會檢查。”

駱儲問：“監控能調出來看一下嗎？”

中年男人跑進去找來了他們的負責人。

監控中顯示昨天早上8點05分，有一輛車在倉庫門口接上了丁蒼，晚上12點23分，同一輛車把他放在了同樣的位置。

那輛車是桃源小混混團夥提供的免費接送服務，丁蒼支付了一大筆現金。

負責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帶著他們進了倉庫裡麵，然後，駱儲也露出了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整排的丁蒼。

負責人說：“我們這個倉庫，主要是回收男性仿生人的，而且是本市某幾個型號男性仿生人的最大倉庫，這個型號就是其中之一。也就是說各區回收到的男性仿生人，尤其是這幾種型號，都會集中到這裡來，我們修複之後，會在二手平台上，統一賣出。”

駱儲問：“你們這裡會銷毀仿生人麼？”

負責人點頭：“有些破壞嚴重的，我們會留下可用的部分，銷毀無法修複的部分。”

“有今天銷毀的麼？”

“有，每天都有。”負責人說。

倉庫背後的銷毀場所，堆積著各種被分解的零件，駱儲和仲子石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麵，都有些不舒服。

而早就習慣這一切的負責人，疑惑地查著電腦：

“可是我們沒有任何丟失記錄啊。”

從倉庫出來，兩人許久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