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車之後，駱儲有些不忍地說：“雖然我昨天發誓一定要揍他一頓，但也沒想他就這樣徹底消失。”

仲子石看看他，似乎想要安慰他：“還有一種可能……”

駱儲抬頭看他，仲子石吐出四個字：“金蟬脫殼。”

駱儲沒再說什麼，他知道仲子石跟他一樣，都希望他是後者。

活著，被他們找到。

仲子石發動汽車，緩緩開上公路，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昨天你的表被人拿走了，你身上也沒有什麼可以用的設備，你是怎麼給我發消息的？”

駱儲早就想過這個借口了：“丁蒼定的那個套房，為了方便客人處理公務，配了個小型計算機，我趁他以為我昏迷了，悄悄用了那個。”

仲子石沉默良久，說了句：“是麼。”就不再說話了。

駱儲從墨鏡後偷偷望過去，覺得他似乎有一點點失望，但明明還是沒有表情的臉，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他靠在副駕駛座一邊昏昏欲睡，一邊打量著身邊這個人。

仲子石給人的感覺是，隨時隨地腰板挺的筆直，跟自己總是有些懶散的姿態完全不一樣，烏黑濃密的短發，完美符合警隊陽光利落的形象，側臉不像正麵那麼冷，反而透露出一種柔和的味道，薄薄的嘴唇總是輕輕抿著，恰到好處的肌肉不像從健身房鍛煉出來，卻讓人毫不懷疑其中蘊藏的力量，方向盤上的手指修長白皙，在冬天柔和的陽光下，手上細微的絨毛泛出金色的光，車內有一股很淡的香味，讓人感覺暖洋洋的。

他昏昏沉沉地想，自己之前怎麼會覺得他是仿生人，他明明這麼……

仲子石清涼的聲音一把把他拉出昏睡中：“但我總覺得，丁蒼背後的人，跟仿生戀人案背後的人，不太一樣。”

駱儲遲鈍地想，是有些不一樣，哪裡不一樣呢？

“仿生戀人案背後的人，應該是想阻止我們查下去，所以殺了我們，或者把證據藏起來，而且他們如果是一路的，昨天完全可以趁亂派出上次那個殺手，但是……”

駱儲醒過來了，他接過話：“丁蒼似乎，隻是跟我們玩了個無傷大雅的遊戲，”他停頓了一下：“如果不是他消失得這麼徹底的話。”

丁蒼這條線索似乎斷了，但駱儲又給他續上了。

駱儲被丁蒼設計的那天晚上，除了跟蹤他的行蹤，他還同步了他的一部分記憶信息。

隻是這時駱儲第一次接觸一個“活生生”的仿生人的“大腦”。

因為自己也說不清的原因，駱儲對於仿生人，有一種微妙的態度，他覺得自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仿生人的，所以他一直覺得他們跟自己一樣，哪怕明知很多初級的仿生人，跟一台電腦沒什麼區彆，但他從來沒有隨意去翻看過他們的“大腦”。

以前幫仿生人消除記憶時，也是對方主動提供相關的資料給他。

所以雖然獲取的記憶也並不多，駱儲也沒有立即查看，而是猶豫了很久，也沒有告訴仲子石，他總覺得仲子石也不會讚成這種做法。但是仲子石的提示，讓他意識到，丁蒼背後的人，或許不那麼簡單。

回到警局後，他還是告訴了仲子石，果然，他想了想，還是說：“我們還是先查其他線索吧。”

在對待仿生人這件事上，他覺得仲子石比他還認真，他隱約有種感覺，仲子石有非常親近的人是仿生人，家人、朋友、戀人？

想到戀人，駱儲略有點堵，我被戀愛腦影響了麼？

駱儲最後還是想出了一個辦法，既不去窺探對方的隱私，又能從中找到一些線索，那就是出現“報複”“仇恨”相關的關鍵詞，情緒監測，再加上仿生人識彆，先定位出可疑的對象。

“隻選擇仿生人來識彆，原因有二，一是我們都覺得這背後的仇恨很大概率來源於仿生人對人類的因愛生恨，所以主導者很可能是仿生人，二是涉及人類，容易惹麻煩，暫時不要碰的好。”駱儲這麼跟仲子石解釋。

仲子石考慮後也覺得可行，就不再反對了。

等程序查找的過程，駱儲突然想到，丁蒼說是在梅婆店外注意到他們的，他又以自己和仲子石為識彆條件，調取丁蒼的記憶。

他默默念：“這是我們自己的隱私，應該沒關係吧。”

結果很快出來了，可能是因為很新鮮的記憶，比較容易地被“複製”出來了。

有好幾段他們兩人一起的，但他想都沒想先打開了一個隻有仲子石的視頻。

仲子石正從梅婆店裡走出來，他走到門口，靜靜站在門口等著。此時有兩個20多歲的女生，打扮很可愛，上前來問他什麼，好像想要拍照，仲子石擺擺手拒絕了。

店裡的女客人看到有人上千搭訕了，好像都被鼓勵了，一窩蜂地擁上去。

駱儲癟下嘴，這“小白臉”太招人了。

視頻中的焦點是放在仲子石身上的，所以把他的神情看的很清楚，他冷淡地拒絕前來搭訕的人，好像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突然他有了表情，皺著眉扶了一下在門口絆了一下的自己，當自己抬起頭看向他時，他的肩頭和嘴角都微微放鬆下來，就好像自己的出現一下子破壞了他原先的平靜。

駱儲來回看了幾遍，把仲子石那一瞬間放鬆的神情截了下來，悄悄保存起來。

又繼續看下去，自己隨後完整地出現在了畫麵中。

就在那個時間，丁蒼收到了一條指令：“就是他。”

駱儲皺了皺眉，對方的目標是自己嗎？

就在這時，另一個檢索任務也有了結果：

1個最可疑的仿生人被列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