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雅？我記得啊，梁星文跟我交換的那個仿生戀人，初代戀人嘛。”

包斌是一個35歲的男人，已經開始有點發福跡象了，臉上泛著一層油光：“我挺喜歡的，又漂亮又甜美，對我百依百順，不過，久了就有點膩歪了，我後來工作也忙起來了，沒空理她，所以聖誕節就當禮物，送給我朋友了，那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剛換給我的時候，她還老想著梁星文哭，還讓我挺心疼的。”包斌想起來他們那段甜蜜的日子，麵上露出懷念的表情。

仲子石有些意外地問：“你們沒有刪除她過往的記憶？你們交換的時候，不是更改過歸屬人嗎？”

包斌看著仲子石笑道：“這位警官一定沒有買過仿生戀人，或者跟人交換過仿生戀人吧？”

駱儲拖著聲調懶懶地說：“怎麼著？想跟我們警官交換？”

跟仲子石的生人勿近的氣質相比，駱儲雖然看上去更放鬆隨意，甚至還帶著笑容，但他隨便紮起的馬尾，臉上的墨鏡，尤其是漫不經心的態度，都給包斌一種更強的壓迫感，他收起笑容，忙不迭的回道：“不是不是，刪除仿生人的記憶，是需要她本人同意的，如果她本人不願意，我們是沒有權限刪除的，不過一般除非我們特彆不便，我們也不太會想到給他們刪除，畢竟……”

駱儲冷冷一笑：“畢竟痛苦是他們痛苦，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包斌臉色有一點難看，但沒有否認。

他抬頭怯怯地看了看駱儲，又說：“包雅她之前跟著梁星文的時候，叫祝靈雁吧，梁星文對她好像挺好的，說了不少甜言蜜語，就連後來交換給我，也是騙她說父母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也不算完全說謊吧，他的父母是特彆反對他跟仿生人卿卿我我，耽誤他結婚。”

“所以他是因為結婚送走，”駱儲想了下名字，“……祝靈雁的？”

“啥呀，”包斌切了一聲：“他是看中了我那款新款戀人，跟我磨了好幾個禮拜，說七夕，換個新情人，我其實當時也不怎麼想換。我為了不讓包雅傷心，還幫著他瞞著。”

仲子石又問：“那她沒有回去找過梁星文嗎？”

包斌聞言一笑，正要說話看到駱儲似笑非笑看著他，低頭用手指蹭了蹭鼻頭，老實地解釋：“仿生戀人不能單獨行動。”

仲子石一怔，駱儲也有些意外：“怎麼說？”

包斌：“仿生戀人說到底是一種私人財產，雖然有定位芯片，但總不能滿世界找人吧，所以仿生戀人除了設定好的場所，不能離開主人100米以上，這也是為什麼轉讓的時候，一定要做主人變更，否則沒法帶走。其實不隻仿生戀人，其他功能的仿生人也都有類似限製，不過仿生戀人變更主人還有另一個作用。”

“離開會怎樣？”

“另一個什麼作用？”

仲子石和駱儲同時問道。

包斌輪流看看他們，選擇先回答仲子石：“主人的綁定設備會報警，仿生人也會被凍結行動，這樣主人就可以順著定位找過去。”

仲子石皺了皺眉，跟駱儲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想到了王雅為什麼能出現在桃源，甚至是，那些流浪的仿生人，怎麼克服這道限製。

包斌又接著回答駱儲的問題：“仿生戀人的主人設定，是指定戀人，這跟一般的陪伴仿生人不一樣，他們的主人原則上可以隨便設，但對仿生戀人來說，他們的主人就是戀人，才能獲得戀人的待遇。所以當包雅的歸屬移交給我之後，哪怕她還有梁星文的記憶，但在她的‘認知’裡，”他想了一下怎麼措辭：“我就是她更愛的現任，梁星文是前任，她的注意力是在我身上的，哪怕有時候想到過去的記憶傷心，但也沒提過想要回去。”

“怎麼說呢，”包斌邊想邊遲疑地說：“仿生戀人的愛，就像是被先天注定的愛，沒有理由的，還不能反抗，今天讓她愛張三她就愛張三，明天變成愛李四她就愛李四了，不像我們人，雖然也會被外貌等因素擊中，一見鐘情是吧，但感情最終還是在一點一滴的相處和了解中加深的，這也是我後來覺得仿生戀人的愛沒意思的原因吧。”

駱儲心中一動，下意識地就朝仲子石看去，“先天注定的愛”……嗎？仲子石感應到駱儲的視線，也轉過頭來，眼神中帶著一絲疑問，駱儲避開他的視線轉頭問包斌：“你聽說過流浪仿生人聯盟嗎？”

“什麼聯盟？”包斌茫然的表情不像裝的：“沒聽說過啊。”

看兩人不說話，包斌又澄清：“警官，我從那之後，就沒有再買過仿生戀人了，工作忙，加上找了女朋友，現在也快結婚了，雖然沒有包雅漂亮聽話，但仿生戀人對我來說，就是一時的興趣，體驗過了，新奇感也就過了，人還是得回歸真實生活嘛。”

駱儲把弄著不知道哪裡來的一張名片：“你跟梁星文很熟麼？”

包斌搖搖頭：“不是很熟，我們就是在一個仿生戀人的交流會認識的，生產廠商組織的，算是客戶回訪吧。”

“客戶回訪？”

“就是那種產品使用體驗的客戶座談會，他們每過一段時間都會組織，聽聽大家在使用中碰到了什麼問題，有什麼建議之類的。梁星文挺外向的，發言也很積極，當時去了十來個人吧，我看他都要了聯係方式。後來他就一直跟我保持聯係，跟我說了好多次要換，換了之後，我們就沒有聯係了，雖然不是真的前任，但多少有點彆扭。”

“他死了你知道嗎？”駱儲隨意拋出這句話。

“啊，怎麼死的？”包斌大吃一驚，進而有點惶恐地問：“你們今天來找我問包雅，難道是跟她有關嗎？”

仲子石安撫他：“意外。”

駱儲卻反過來問他：“你覺得有可能嗎？”

包斌驚魂未定地想了想：“不大可能吧，包雅很喜歡他，一直念念不忘她的第一任情人，哪怕被拋棄了，也覺得是命運拆散了他們，從來沒有怨恨過他，簡直是最佳前任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