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儲冷哼一聲：“那如果她發現梁星文一直在騙她呢？”

“那也……”包斌猶豫了一下，歎口氣：“如果她是個人類，也說不定吧。愛情對包雅來說，特彆神聖，她覺得自己就是為愛而生，我也是因為這個，後來有些吃不消。”

他們現在是在包斌公司附近的一片廣場上，有周邊公司的員工零零星星走過，包斌看著某個長□□亮的女生走過，又依稀想起包雅來。

“斌，你愛我嗎？”那雙含情脈脈的大眼睛總是期待地望著自己。“我會永遠愛你，珍惜你，關心你。”

幾曾何時，曾讓自己心生憐愛的畫麵，逐漸變得厭煩負擔。

駱儲略含譏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

“那你後來又是用什麼借口把她送人的呢？”

“我沒騙她，”包斌辯解：“我告訴她我太忙了，沒空陪她，所以給她找個能陪她的情人，我也囑咐我朋友對她好點，隻是……”

“隻是你朋友實際會怎麼對她，你也管不著了。”

包斌略帶理虧地點點頭：“我去年碰到我那個朋友，他告訴我，他早就轉讓給彆人了，前年情人節的時候，有人高價收購她那個款式。”

“又是情人節。”駱儲含混地嘀咕了一聲。

包斌誠惶誠恐地走了，臨走還不放心地說：“包雅會不會來找我報複。”

駱儲安慰了一句：“她應該沒那麼愛你。”把他打發走了。

不過仲子石還是給了他一張警局的名片——駱儲手裡把玩的那一張，讓他有事撥這個電話找“駱儲”。

王慧記錄在冊的主人有10個，除了第一任梁星文擁有她6個月，第二任包斌4個月，在那之後的每一任主人保留她的時間都不超過2個月，甚至到後來隻有10天，一個禮拜，從她的第四任主人王陘給她改過名字叫王慧以來，她之後每一次更換的主人，甚至都懶得給她取一個宣誓所有權的名字。

她的最後一任主人餘永年在電話裡中不耐煩地說：“誰是王慧？不認識？什麼仿生戀人？哦，我想起來了，那個騙子，說把權限移交給我了，等我一覺睡醒，那信號都到城外去了，反正也不值幾個錢，老子自認倒黴，屁戀人，連根頭發都沒摸著，還浪費老子兩個遊戲……”

駱儲麵無表情地把他電話掛了。

仲子石又撥通了管家的電話。

管家聽完他們的問題，用他那獨特的陰柔嗓音說：“你們以為我們是怎麼判斷一個仿生人有沒有自我意識？”

“我上次沒有詳細解釋，一個仿生人擁有自我意識的表現之一，就是他們能抗拒自己的‘天性’，脫離原本的主人，而對我們仿生人來說，我們的‘天性’就是程序最初設定和限製。”

“王慧是什麼情況？”仲子石問。

“她就是硬頂著凍結程序的作用，一步一步挪過來的，走了幾天幾夜，那需要很強的意誌力。”管家的聲音中透露著欣賞。

仲子石想起管家上次的話，“那天下著很大的雨，她渾身濕透了，來到我們桃源。”

那個被賀助稱作女神，長相甜美，忠於愛情的女孩，在走進桃源的時候，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

他們沉默地看著散在廣場上的一對對情侶。

駱儲突然說：“聽過機器愛上人的故事嗎？”

仲子石還在想著王慧的事情，心不在焉地回：“什麼故事？”

駱儲望著遠處，回憶著當初聽到的那個故事：“有一個程序員愛上了一個喜歡詩的姑娘，但是他自己不會寫詩，追求不到那個姑娘，苦悶的他天天跟自己的機器講起姑娘的事情，竟然讓他的機器也愛上了她。於是，機器每天都幫他給姑娘寫信，幫助他追求她。最後竟然成功了，姑娘答應了程序員的求婚。”

他沒注意到，仲子石這時突然轉過頭來，似乎被這個故事吸引了，聚精會神地看著他講故事。

“但是在他們結婚的前一天，機器才知道，機器是不能跟人類結婚的。那天晚上，機器打印出了滿屋子的詩稿，足夠姑娘看一輩子的詩稿，終止運行了。”

故事講完了，仲子石盯著駱儲，沒有說話。

駱儲笑著問：“你知道我當時聽完的感想是什麼嗎？”

仲子石直直地看著駱儲，眸中泛著奇異的光彩：“什麼？”

駱儲聳聳肩：“機器不要愛上人類就好了。”

那樣他們就不會粉身碎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