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仲子石發現回來的駱儲似乎心情很愉快。
“我在笑麼?”駱儲自然地像之前那樣擁住仲子石:“剛才那個仿生人小妹也說你是仿生人。”
仲子石:“……”
“現在,我們回到今天結伴前來的戀人身旁,以最後一曲結束這個環節。”主持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與舞曲融為一體。
兩人在舞曲中靜靜相擁,一時都沒有說話。
“我的養父是一個仿生人。”仲子石突然輕輕打破沉默。
駱儲一愣,下意識收緊了環住對方的手。
“12歲開始,我就跟他兩個人一起生活,其實比起跟人相處,我更習慣了跟仿生人相處,不知不覺之間,自己也變得像他們中的一員了。”仲子石平淡地陳述著。
駱儲意識到懷裡這人正嘗試跟自己解釋他像仿生人的原因,或許是剛聽了那麼多人的自白,也或許是這昏暗燈光下相互觸碰的溫度,使得他想跟自己分享他的過去。
這個認知讓駱儲心裡有些堵,又有些漲。
那你的父母呢?
駱儲沒有問,他知道這背後一定有仲子石暫時還不想提及的過去。
他微微側頭,啞聲問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很嚴厲。”駱儲感覺到仲子石擱在自己肩上的下巴動了動:“但他把照顧我當作他的使命。”
駱儲猶豫了一會兒,說:“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以為你是仿生人——”
他身體微微後仰,讓他可以直視仲子石,嘴上像開著玩笑但眼神卻十分認真地說:“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想要擁有一個同款仿生人。”
仲子石抬起頭來看他,眸光在搖曳的燈光下看不清楚。
這時燈光亮了起來,會場裡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
駱儲看著自己一臂之外,站得筆直的仲子石,仿佛剛才懷抱中的溫度和那呢喃般的對話,隻是自己的一場夢。
葛儷和楚俊相攜走了過來。
葛儷有些好奇地看著若即若離的兩人,打趣著問駱儲:“怎麼了?有沒有看中哪個戀人?”
駱儲一曬:“看中好幾個,你們怎麼樣?”
葛儷朝自己的戀人指了指:“你問他。”
楚俊不愧是在人類家庭中被當作家人對待的定製仿生人,他的神情舉止,跟人類幾乎沒有區彆,他寵愛地看著葛儷:“不是你交給我的任務嗎?”
他又抬頭很禮貌地跟兩人說:“我接觸的這一組仿生戀人中,似乎沒有有意識的,不過我判斷不一定準確,回頭我將數據同步給你們。”
駱儲這才想起 ,雖然他們這次行動並沒有申請實時監控的技術支持,但對麵這兩個就是活脫脫的人形監控器。
嚴格來說,駱儲自己也是,隻是他還得努力維持一個普通人類的能力水平,小心斟酌自己應該給出一個怎樣的觀察報告,才不至於出格。
現場最像仿生人,卻是唯一純人類的仲子石這時也開口:“我剛才聊過的50個客人的,其實真正有交換意願的隻有16個,我已經把他們的編號記下來了。另外,這個活動的入會門檻並不高,像我們這樣混進來,隻是來看看熱鬨的,包括我們,就有6個,完全不考慮交換的有……”
駱儲:“……”
所以到最後,普通人類水平還是要靠我來維係嗎?
駱儲覺得自己給自己挖的坑越來越難填了。
舉辦這個活動的主辦方,是一個非官方的虛擬組織。
第一次活動是在兩年前的情人節。
“那時候的規模,比現在差遠了。”
舞會結束後,仲子石兩人找到了主辦方的負責人,一個近30歲,長相普通的年輕男人,他們在酒店就地借了一個會議間了解情況。
“第一屆一共才20幾對參加,但是那時候大家真是單純啊。”年輕的男人還緬懷起過去起來:“那時候我隻是一個協助的工作人員,我們這裡不是什麼正式的公司,純粹為愛發電。之前那個負責人生孩子去了,回歸現實了……”他有些黯然,“其實我搞完今年的活動,也要漸漸退出了。”
“我們這個活動是不盈利的,活動經費由參會的客人支付,同時還有一個捐款渠道,以前都緊巴巴的,但是最近開始,捐款也多起來,也能拉到讚助了,活動的檔次也就上去了。”
“我看冠宇集團的大公子也來參加了,怎麼會沒有經費?”駱儲不太相信。
“也就是最近,我們這個活動知道的人才多起來,本來這個圈子裡的人就是流動的,口碑傳出去了,幾個大廠的研發和宣傳團隊覺得這個活動對他們也有些作用,才開始給我們一點兒讚助,今天這場就是冠宇讚助的,童先生也沒全程參加,就順便過來看了肯。”
駱儲漫不經心地問他:“有沒有人說過,你們這個活動對仿生戀人來說,有點殘忍?”
從胡俊豪的反應來看,這樣說的人應該還不少,他突然就激動起來:“不管他們怎麼說,我們也是出於對仿生人的喜愛,最初才會發起這個活動,隻是……”他有些有沮喪地接著說:“隻是大家對愛的理解不一樣,對仿生人的屬性看法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