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儲瞥他一眼：“遠程信號傳輸受乾擾的幾率大。”

仲子石不甘的語氣中，難得有一股狠勁：“他是車禍的罪魁禍首。”

駱儲知道他對於這次車禍的怨念頗深，自己也有類似的心情，所以也沒再說什麼。

他此時坐在祝靈雁的對麵，已經獲取了她的管理權限，他們沒有時間慢慢跟她用人類的方式周旋了。

駱儲簡單掃描了一下祝靈雁的數據，突然表情有些奇怪：“怪不得安浩言這麼痛快地把她留給我們。”

仲子石：“怎麼了？”

駱儲：“她的數據是雜亂的。”

祝靈雁三年的記憶，像一堆亂碼，它們沒有順序，沒有邏輯，如果按照人的症狀來類比，她就像患上了老年癡呆，記不清哪一天是哪一天，誰是誰。

她的記憶被分成了無數細小的片段，長的有幾分鐘，短的甚至幾秒鐘，還有大段大段的記憶已經無法還原和提取。

仲子石有些意外：“安浩言做的？”

自己對他的判斷有誤麼？為什麼不索性刪除？

仲子石的疑問還沒有出口，就看駱儲搖了搖頭：“看起來是她自身程序的問題。”

仲子石：“什麼意思？”

駱儲指著其中一段代碼：“似乎她的處理係統遭遇了比較大的衝突，同一時間有太多矛盾的信息，她處理不了，程序嘗試自我修複的過程中，bug越來越多，按照通俗的話來說就是——”

“她瘋了。”

仲子石皺眉：“什麼時候？從蔣蕾的描述中，上個星期她還沒有問題。”

駱儲摸著嘴角：“這需要研究她的具體症狀，一種可能是，記憶紊亂並不影響她的某些正常行為，也有可能是，那時候她其實也是被遠程控製著的。”

但是當務之急，不是理清祝靈雁的過去，而是要從這些紊亂的信息中，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駱儲要做的，不單是要把這些記憶碎片像拚圖一樣拚起來，還要確定拚哪一塊才是對他們有用的。

對安浩言的行為軌跡的追溯也在同時進行。

安浩言的修理公司那邊，公司的人表示對安浩言參與的事情毫不知情，他們隻是正常的接受業務，也全力配合提供了安浩言的工作日誌和監控錄像。

他們幾乎可以肯定安祝兩人正在策劃的大行動是要發生在情人節那天的。

現在的問題，是要知道發生的確切時間和方式。

據活動組織人員介紹，12月、1月、2月的三次活動，除2月份那次被叫停之外，前麵兩次分彆確認了32對和46對，共78對有意願交換的客人，均已完成身體檢查，這78個仿生人都經手過安浩言，也就是說，他都有機會對他們做手腳。

駱儲請活動方協助，送一個被安浩言“維修”過的仿生戀人來警局，讓他進行仔細地檢查。

駱儲看到那個仿生人的時候，咧嘴一笑，痞痞地跟仲子石說：“我可能跟霸道總裁特彆有緣。”

為了方便調度和溝通，駱儲帶著自稱恢複了82.4%的病體，在警局已經連續工作了幾乎兩天兩夜了，困了就在沙發上睡一會兒，程序繼續跑著，醒來再看看進度。

仲子石當然也在，每次他睡著醒來，都看到仲子石坐在他身邊靜靜地工作著，自己身上總是細心地搭著毯子，身邊總有冒著熱氣的水和食物。

駱儲想，怎麼從來不見他睡呢，我連給他搭毯子的機會都沒有。

整個警隊當然也都在連軸轉，來回跑動，大聲或小聲討論的，在嘈雜忙碌的環境中，仲子石卻像打開了一個結界，結界中寧靜淡定，不急不躁，而自己，在他的結界之中。

霸總的檢查有了發現。

駱儲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參數調整，不至於危險，但總覺得不太自然。

這個調整會讓霸總擁抱戀人的時候，力度增強，時間加長。

也就是說，他真的會給戀人一個近乎“令人窒息”的擁抱，以一般人類無法掙脫的力度，擁抱整整兩分鐘。

駱儲轉頭想叫仲子石測試了一下，但頓了一下，轉頭叫來邵姐。

“邵姐，幫忙來做個測試。”

事實證明，在霸總擁抱邵姐的兩分鐘內，戰鬥力不弱的邵姐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我去，再這麼抱下去，我也要愛上霸總了。”邵姐是儘全力之後滿臉通紅，真像是被霸總抱得害羞了。

看到這一情景的很多同事也紛紛踴躍報名。

結果除了一個非常健壯有力的同事險些掙脫之外，其他人都被這個窒息的擁抱困住整整2分鐘。

“仲哥你來試試，你肯定可以。”有被激發鬥誌的同事吆喝。

駱儲叫停說：“不必了，他不具備代表性。”

他宣布結論：“這個擁抱並不致命，但卻很可疑，它幾乎是讓被擁抱的人在2分鐘內失去行動力。”

這時仲子石也調出了活動的流程說明，有一項安排吸引了他的注意：“晚上8點整，與自己原先的戀人擁抱告彆。”

“這個參數也是2月14日20：00開始生效。”

也就是說，情人節活動當天，晚上8點，擁抱自己原先戀人的時候，仿生人們會將他們的戀人困住2分鐘不能動。

那2分鐘，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駱儲調出祝靈雁的一段記憶。

那是她和安浩言在相擁而舞，背景應該就是那個建築工地。

背景中，一個女聲一直在唱著“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向我這樣為愛癡狂。”

祝靈雁這個歌聲哼唱：“像我這樣為愛癡狂”。

祝靈雁夢囈一般：“年青的情人們，成雙成對，一起去向愛情的國度，可是……”，她突然有些慌亂：“沒有高山綠水，沒有鮮花，也沒有美酒，愛情國度的門會向他們打開嗎？”

安浩言愛憐地輕拍著她的背：“會的，他們會在最心動的那一刻，帶著更絢爛的煙花，奔向愛情的國度。”

祝靈雁：“直到心跳停止？”

安浩言：“即使心跳停止。”

駱儲暫停。

“煙花，你們能想到什麼？”駱儲問。

“爆炸！”

情人節晚上8點，參加交換儀式的78對戀人，會在戀人的擁抱中爆炸，成為絢爛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