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儲學著當時丁蒼的表情和手勢，講出他說過的話。

丁蒼猛抬頭看向駱儲：“你怎麼……”

駱儲繼續施壓：“有反抗意識的你，為了能夠殺人，需要的意誌力，並不亞於故意殺人。”

丁蒼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顫抖著嘴唇。

駱儲乘勝追擊：“所以殺死伍自強並不是個意外？而是計劃過的？”

丁蒼似乎沒反應過來：“誰？”

“你殺死的那個小混混。”駱儲提醒，“不要撒謊，你知道我們會查看你的記憶。”

丁蒼搖頭：“我不認識他，他自己莫名其妙發瘋。”

駱儲皺眉，有什麼不對勁。

丁蒼繼續說著：“我承認我能反擊，是因為我有反抗意識，但殺死那個混混時，我好像完全沒有意識了，隻記得當時看到了血，等我回過神時，那人已經死了。”

他帶著一絲瘋狂地笑：“你不是會查看我的大腦麼，也幫我看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的表情不像撒謊，但之前有過被他欺騙的經驗，駱儲並不打算相信他。

但這時，仲子石的聲音略帶疑惑：“他好像不認識你和死者。”

駱儲心念一動，一邊翻開手中的資料，一邊問：“上次你迷暈了我，還找伍自強帶人去毆打我的同伴，不會也是一時喪失理智吧？”

丁蒼訝異：“什麼時候？我以前沒見過你啊？”

記憶又被刪除了？駱儲犯著嘀咕，視線突然在資料上的某行字上定住了，那是老吳剛才給他的，他們昨天搜集到的一些基本信息。

唯一識彆號：FS0538169

不對。

駱儲在腦中調出半年前那個丁蒼的識彆號，FS00157536，他猛抬頭看著眼前的丁蒼。

“同名、同型號、甚至擁有一部分相同的記憶，但不是同一個人。”仲子石同時說出了他的結論。

出了審訊室，駱儲進入老吳給他準備的辦公室。

“看來我得再挖掘一下這個丁蒼的身份了。”駱儲說。

“管家已經打過電話給我了，他聽起來有些憂慮。”仲子石說。

覺醒過的仿生人或許會有傷人的危險，但這長期以來都存在於理論中和大家的視線之外，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暴力血腥赤裸裸地展現在以平和自傲的桃源，是個非常不祥的信號。在桃源這個覺醒仿生人聚集的地方，針對人類的仇恨，是不是已經像平靜的海麵下的波濤洶湧，隨時都會撲向岸邊的礁石？

想到管家此時的心情，兩人也沉默了。

這時，駱儲的電話振動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竟是仲子石發來的視頻邀請，他疑惑地接通。仲子石那張看不出情緒的臉出現在屏幕上：“你湊近點讓我看看你的臉？”

駱儲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聽話地移動著鏡頭：“怎麼？”

仲子石猶豫著說：“我昨天夢到……”

駱儲虎軀一震：“你也做夢了？”

仲子石清冽的聲音透著一絲緊繃：“夢到你臉上到處都是血。”

駱儲愣了愣，隨後有些忿忿地說：“那個破車禍，你到底要記到什麼時候！”

仲子石沒說話。

駱儲想，你要是真仿生人就好了，就可以擦除這段記憶。

“你也夢到我了？”仲子石在那邊問。

駱儲一慌：“什麼，我沒有？”

仲子石奇怪地看著他：“你剛才說也，我以為你也做了不好的夢。”

駱儲下意識地反駁：“不是不好的夢。”

“是好夢？”

“嗯。”駱儲心虛地應著。

“仲子石。”

“嗯？”

“你上次說，有個醫生，可以谘詢一下我腦子的事情。”

仲子石神色一緊：“怎麼？你不舒服？”

“沒有。”駱儲趕緊否認：“上次我拒絕你的時候，你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如果我去看看，你是不是會安心點。”

仲子石半信半疑，緊緊盯著他半晌，才說：“是有個這方麵的專家，等你從桃源回來，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去見見。”

他又停頓片刻，說：“我沒有不高興，你……不要勉強。”

“我想過了，哪怕學術探討對我應該也是有幫助的。”駱儲說，他用手指輕撫著手機屏幕中仲子石的臉。

他想，他現在就有一些需要解釋的心理或者生理問題，比如，為什麼明明才分開不到一天，就控製不住想要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