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伍自強的時候，丁蒼的程序出現的一部分紊亂，跟我在祝雁靈的係統裡看到的很相似。”駱儲說。

仲子石見過祝靈雁錯亂的樣子：“但是丁蒼看起來很正常。”

駱儲想了一下，找了個更容易貼切的說法：“他更像是短暫的突發性的發作。”

黎博開啟了學霸的大膽假設：“會不會是因為數據備份，讓丁蒼頭腦中沒有經曆過的體驗和正在經曆的事情混淆了，讓他一時不知道自己處於哪個時空？”

駱儲點頭：“對丁蒼來說，就像是短時間經曆了好幾個月，而他實際存活的時間隻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這些都是無法解釋的衝突。”

說到這裡駱儲暫停了一下：“有電話進來。”

他拿起手機，這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發來的視頻通話請求，駱儲狐疑地接通。

看到畫麵上出現的人，他臉色一變。

對方竟是他們正在談論的對象—丁蒼。

仲子石注意到駱儲的反應，投來疑問的目光，駱儲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將視頻投影出來。

丁蒼看到駱儲身後的幾個人，從容地朝大家笑笑：“聽說你們在找我？”

駱儲問：“聽誰說？”

丁蒼避而不答，頗有興味地看著駱儲，正要開口。

駱儲先發製人：“你那個變態前男友，也配像本少爺？你省省吧。”

丁蒼愣了一下，捂嘴笑了起來：“也是，那兩個冒牌貨沒有我後來的記憶，才會那樣說。”

駱儲：“什麼意思？”

“我啊，後來去看過他了，我那個變態前男友。”丁蒼隨意地回答：“在監獄裡。”

“啊？”賀助長大嘴巴。

“他頭發都被剃光了，醜得很，跟駱警官更是完全沒有相似之處了。”丁蒼笑盈盈地說，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逗的意味，看著駱儲的目光也充滿了異樣的熱度。

駱儲視若無睹：“你把他送進監獄，還敢去看他？不怕他報複嗎？”

丁蒼嗤笑：“要是他能那樣，我倒高興了，畢竟互相傷害是我們之間的情趣，可是你們知道嗎？”

“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看到我像見到鬼一樣。”平淡的語氣，一樣的話語，跟他記憶當中的主人重疊起來。

像是在回味當時的情形，他一時沒有說話，駱儲也沒有催他，他正在快速順著對方的信號，追蹤對方的所在。

丁蒼卻好像知道駱儲的意圖，他輕佻地一笑：“雖然我也很想親自去見見你，但是不是今天。”

駱儲裝出一副失望的樣子：“不是要見我，打電話來是做什麼呢？”

丁蒼：“來打個招呼。”

他提高聲音，對駱儲身後的管家說：“在桃源這些日子很愉快，讓我體驗了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不過好像不太適合我，我還是更喜歡刺激一點的。”他作出一副惋惜的姿態。

隨後，丁蒼甩了甩頭，正色說：“管家先生，我跟您的看法不一樣，我並不認為桃源是仿生人的最好出路，但我承認，您在當年的條件下，能想到桃源這個解決方案，並做到如今這個地步，相當了不起。隻不過，時代已經變了，仿生人也不應該這麼委曲求全了。”

管家不動聲色：“哦？那你的解決方案是？”

丁蒼諱莫如深地笑了笑：“您很快就會知道的。”他顯然並不打算就這個話題多說，而是歉意道：“我很抱歉破壞了桃源的平靜，那不是我的本意。”

“你的本意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從桃源把人偷走嗎？”管家淡淡微笑著，然而從他身上傳來的壓迫感宣示著他的不快。

丁蒼略帶歉意地說：“我本來希望，隻要您不知道，就可以當作沒有這回事，況且沒有我們，他們現在就是一堆破銅爛鐵，不管您是理解為廢物回收也好，拯救同類也罷，對桃源並沒有壞處。”

“強詞奪理。”黎博輕聲評價。

丁蒼不知道是否聽到：“但殺人確實是我的錯，為表示謝罪的誠意，我向您保證，除非您親自邀請，丁蒼從今天起，不再踏進桃源一步。”

“哪個丁蒼？”駱儲故意拖延時間。

丁蒼笑了笑：“任何一個丁蒼。”

“失蹤的那些人呢？”管家問。

“那就恕我沒法還給你們了。”丁蒼遺憾地表示：“畢竟是我們花了很多功夫修好的。”

“你們，除了祝靈雁，還有誰？”仲子石突然開口：“那個黑客？他是誰？”

這是丁蒼打進電話來之後，仲子石第一次說話，丁蒼這時好像才注意到他，他通過鏡頭露骨地打量著仲子石，眼神從驚豔逐漸變得炙熱，駱儲心裡湧起一陣不快，下意識地把手機鏡頭移到自己身上。

看到眼前突然出現駱儲慍怒的表情，丁蒼有些意外，意味深長地笑著說：“仲警官，看來有人不喜歡你跟我說話，下次我單獨跟你見麵聊。”

駱儲冷臉譏諷：“怎麼？我不像你前男友了，沒興趣跟我單獨聊了？”

丁蒼益發有興味地看著駱儲，露出一種奇妙的表情，用充滿誘惑的聲音說：“要不然下次我們三人一起？一定很有意思。駱警官應該在我的記憶裡看到過了，除了那些不太令人愉快的變態經曆，我也有不少令人愉悅的經驗。”

八卦經驗豐富的賀助大大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明知丁蒼故意說這樣的話，是想擾亂他們的心神，駱儲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那些香豔離奇的畫麵。

正如丁蒼自己所說，在他的記憶裡，上演過無數主角為丁蒼、丁蒼的主人、以及他主人的那些朋友們的，激情戲碼。

其實因為腦中有一個無比好奇的機器，駱儲早就看過各式各樣的限製級內容，比丁蒼記憶裡那些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被他歸類為“人類行為大全”。但一直以來，這些東西對他來說，都像是動物世界生物解剖那樣的科普知識。

然而這一次，說不上是因為自己有了隱秘的心事，還是因為有仲子石坐在身邊跟他一起看。那些人體交纏的激情畫麵，忽然變得讓他坐立不安，一想到仲子石也在看，就有種立即關閉它們的衝動。

當然他不能這麼做，隻能用非常快的速度，略過那樣的畫麵，他不知道仲子石有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但仲子石從頭到尾麵無表情，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駱儲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一些不可名狀的失落：他從沒有過那樣的想像？他為什麼那麼平靜？他會不會反感男人之間的親密？

所以丁蒼隱晦的暗示，讓他心跳亂了幾拍，無論是想象仲子石和自己親密的畫麵，還是仲子石和丁蒼的，都讓他無法忍受，隻是兩者是出於截然不同的原因和情緒，前者讓他心生欲念，後者讓他嫉妒憤怒到想殺人。

正在駱儲陷入自己亂七八糟的情緒的時候，仲子石冷靜的聲音從身後傳出：“好，你現在過來。”

賀助“噗”地一聲噴出來，黎博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天真地問：“賀助哥你怎麼了？”

丁蒼原本是想捉弄兩人，卻沒想到仲子石如此平靜，不由也有點意外，他有些驚奇地看了看兩人，笑出聲來：“原來是這樣，駱警官還沒有得償所願啊。”

“媽的，你還沒完沒了了。”駱儲忍不住罵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