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今歌第一次聽說蕭奇致是在大學裡,那時候他是學校的傳奇:
15歲上大學並一路開掛,22歲拿到博士學位,期間發表過的頂級期刊論文不計其數。
且在校期間,就已經在冠宇實習,參與多個重要的仿生人產品開發。
“跟童冠玉一起打天下的男人”。
說起他的人無不一臉崇拜和羨慕,尤其是在他加入冠宇集團的那十年,正是冠宇集團從小有名氣到如日中天的黃金十年。
多少的產品和創新都是出自自家師兄之手,很多同係的師弟師妹們,都是懷著追隨天才師兄的腳步的夢想,努力奮鬥。
向今歌就是其中之一。
向今歌不是天才,但也不差,比師兄小四歲的她,比他晚了八年進入職場。
26歲的她畢業後就去了萊成,也是那年她第一次遇到自己一直憧憬的傳奇師兄。
那是一次行業大會,蕭奇致那時還是冠宇集團的技術骨乾,從現在的眼光來看,他長相平平無奇,性格比較偏執自大,待人接物甚至可以用無禮來形容。
但那時的向今歌有800米厚的偶像濾鏡,年輕衝動的她,可以說是一頭紮進了愛河,開始了死纏爛打的追求。
可能是蕭奇致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積極的女生,也可能是那時候的蕭奇致正麵臨著人生最嚴重的一次職業倦怠,他接受了向今歌的追求。
隻是,哪怕是確定了戀愛關係,兩人的相處模式也沒什麼大的變化,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談過戀愛。
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剛剛踏入職場的向今歌也開忙碌起來,兩人的聯係越來越少,等她意識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聯係了。
最後一次聯係,是2042年4月份的一天,距離他們確定戀愛關係的1月份,隻有3個月。
“那之後,他也沒再回我任何消息,11月份的時候,從新聞上看到說他從冠宇離職了,給他打電話才發現他已經換了手機。”向今歌自嘲地說:“戀愛談成這樣,我們恐怕是絕無僅有了。”
駱儲好奇:“會不會是因為有什麼特殊原因不得不跟你斷了聯係?雖然這樣突然斷聯確實讓人火大。”
說到這裡,他有意無意地瞪了仲子石一眼,過年時被仲子石斷聯的心情,他還記憶猶新。
仲子石被他一瞪,先是一愣,聽到他的話,臉上閃過一絲內疚。
向今歌卻笑著搖搖頭:“我們的故事沒有那麼浪漫,沒有誤會也沒什麼需要解釋的。”
“我對他有些偶像崇拜,而他當時正好碰上事業低穀,所以短暫地走到了一起,但是啊……”
向今歌歎道:“荷爾蒙在我們這種人身上,持續不了太久,他和我很快就喪失了熱情,維持關係反而對我們雙方都是負擔。”
“再後來,就是聽到他自殺的消息,當時還掀起不小的震動,畢竟,一個天才的隕落,很有話題性。”
“不過也都是一筆帶過的報道,那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大名鼎鼎的冠宇集團的光環,新聞裡都猜測是從大公司離職之後,一直鬱鬱不得誌,落差太大受不了。我雖然覺得不是這麼回事,但那時候已經兩年沒有見過,也沒資格質疑什麼。”
“他會作出這種舉動,既讓我意外,又讓我覺得那會是他做出來的事情。他其實是一個非常偏執的理想主義者,而理想主義者在現實中,最容易折翼。”
她說到這裡,突然笑起來:
“我叫你們來調查,可不是來聽蹩腳的愛情故事,也不是因為我對他餘情未了,放不下。”
“我隻是覺得他給我留下了一個謎題,我很想解開。這對我來說,才是最放不下的。”
蕭奇致死後的某一天,向今歌突然接到他家人的電話,說在整理蕭奇致的遺物時,發現一個她的筆記本。
“那是我們戀愛那段時間,我去他家裡時落下的,我喜歡用本子塗鴉,或者記錄一些平時的想法。”
“我原本打算不要了,但想想這算是他唯一留下來的,有兩人痕跡的東西了,所以就還是去取回來了。取回來之後,放了大半年都沒翻過,或許也不想去想他已經死了這個事實。”向今歌自嘲地笑笑。
“兩個月前我參加了一場同學聚會,同學們又聊起了他,唏噓他英年早逝,我突然就特彆傷感,回到家就把那個本子找出來,想看看他有沒有留下點什麼隻字片語,沒想到,還真有。”
“而且他留下來的內容,也隻有我能看懂。”向今歌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放光。
在她那些亂七八糟的塗鴉裡,某些空白處寫著一些符號和文字,在他們戀愛那三個月裡,這些文字和符號她常常見到。
那是他們之間的一個遊戲。
一方告訴另一方自己在某個地方留了下一個線索,對方根據這個線索,找到下一個提示,接著另一個線索,直到找到最終的答案。
這是那段乏善可陳的關係中,少有的讓向今歌和蕭奇致都興致勃勃的活動,就像短暫地回到了孩童時期。
“或許那個時候,我們都還保有著一顆童心。”向今歌說。
當時兩人經常同時出席同一個活動,但是因為公司不同,層級也不同,經常直接對話難免惹來非議,於是向今歌就想了個辦法,在他們都會出現的場所,留下想對對方說的話,就像一場漫長的對話。
在落座的位置上出現的宣傳頁上,在酒店大堂的報刊裡,在會議的日程表上……隻要有字的材料,都是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