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是個男性仿生服務員,看到向今歌似乎有一瞬間的意外,但馬上恢複了殷勤的笑容:“請客人儘快去會議廳,研討會就要開始了。”
向今歌吃驚地說:“我怎麼記得研討會是 9 點開始,現在8點還不到,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仿生人做服務員就這點讓人沒脾氣,他保持微笑:“會議提前了,我也不清楚原因,隻是讓我們把客人帶下去。”
向今歌沒再問,痛快答應:“知道了,我補個妝就下來。”
說完啪地關上了門。
門口傳來服務員中氣十足的聲音:“請儘快,我就在門口等您。”
這陣勢是一定要親自送她下去。
向今歌透過貓眼看過去,那個服務員果真帶著假笑,一動不動站在原處。
向今歌朝屋內做了一個“怎麼辦”手勢?
一分鐘前。
聽到門鈴的仲子石,快速看了一眼,臉色有點古怪,駱儲也湊上去看過後,直接用手機打了幾個字給她:“這個仿生人,是失蹤的FT仿生人!”
向今歌正想說,仿生人同款那麼多,怎麼確定是失蹤的那個,但還沒出口就意識到,酒店的一般服務員用FT型號,這本來就不尋常。
蕭奇致的老板已經追查到她了?向今歌感受到一絲夾雜著恐懼和興奮的戰栗。
二人組顯然也想到了,神情嚴肅,有點舉棋不定。
向今歌發揮出了年長幾歲的老練,她迅速用手機打了幾個字:“先不打草驚蛇,我跟他去看看,你們暗中觀察,引蛇出洞。”
三人快速形成了一致。
向今歌草草地在自己臉上塗抹了一番,伸手去開門。
門口的服務員正要催促:“客人——”
“來了。”向今歌大力拉開門,嫌棄地埋怨對方:“你是碰上了我,其他女人化妝哪裡有這麼快!”
說完她就愣住了。
她看到,同樓層其他房間的客人,都在一個服務員的陪同下,走出了房間。
她再定睛一看,住在她斜對麵的一個男同事,甚至還穿著睡衣,雙手反綁在身後,嘴上貼著膠布,看到她,他細小的眼睛努力地傳遞出求救的信號。
向今歌張大嘴,對這個變故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些人不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
護送她的服務員還是那個親切的微笑:“如果您不想像他那樣,就不要多問,跟我走就是。”
向今歌知趣地閉上了嘴。
一群人沉默地從消防樓梯魚貫而下。
“電梯暫時不能使用。”服務員親切的解釋,但沒有一個客人因此叫著要投訴。
向今歌偷偷打量了一下,發現除了自己,其他客人幾乎都是衣冠不整,不禁暗暗慶幸自己因為有心事,一大早就去堵那兩個帥哥警察,才把自己打理得像模像樣的。
現在這整個樓道裡,自己現在儼然就是最靚的那個女人。
難怪那個服務員看到她有點意外,她想,本來以為她還在迷糊中,打算像對她同事那樣直接打包帶走的吧。
一群人被帶進二樓的會議大廳,整個大廳已經根據今天原本要進行的研討會布置好了。
講台上大大的投影屏幕上,寫著“第六屆仿生人技術大會專業研討會”。
講台上,站著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愉快地看著大家。
向今歌一愣,她認識這個男人。
不久前,她還幫著管家查了他的來曆。
她記得他的名字叫——
丁蒼。
通風管道中,正按計劃“暗中觀察”的兩人,這時也露出了詫異的眼神。
他們這時也看出來了,現在發生的事情,似乎不是衝著向今歌和她的師兄來的。
他們也發現,現場幾十個仿生人,幾乎都是FT型號,有不少同款的,其中包括襲擊仲子石的另外兩人,以及看守所老吳的那個“鄰居女孩”。
看來桃源失蹤的那近20個FT仿生人,並不是全部。
“65個入住的房間,總共82 個人,都齊了。”一個仿生人對台上的丁蒼說。
聽到這個,通風管道中的兩人又是一怔。
他們沒有發現少了兩個人?
駱儲先從最初的錯愕中回過神來,朝下麵某個方向努了努嘴,輕笑道:“那兩個蹭酒店的小子。”
那個角落,寫著“其他”兩個大字的一桌,幾個哭喪著臉的人麵麵相覷。其中一個戴著個大大眼鏡的小夥子,朝身邊一個被膠布貼住了嘴還不住哼哼唧唧的男人低聲哭訴:“以後再也不蹭大神和石頭師傅了,不但沒有一天能睡懶覺,還要被打劫!遭詛咒也不過如此了。”
黎博環視了一周,其他的桌上都寫著公司名稱,“冠華,智亨,萊成,優陽,中小公司……”他認識的和不認識的公司,一共九桌。除了他們這一桌,每個位置上都寫了名字和職位,被帶進來的人都在自己對應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黎博看了一下自己這桌,一共九個人,四男五女,其中除了自己,還有兩個沒被封口的女生,顯然也是自己這種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類型,打不過跑不贏,反而安靜下來靜觀其變。
當然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絲恐懼。
黎博問離他更近的那個女生:“你們是來乾什麼的?”
誰知一直埋著頭一聲不吭的女生,一出聲就帶著哭腔:“我們隻是會務輔助。”
這一聲哭泣似乎是衝破了她好不容易忍住的極限,崩潰般地倒在身旁另一個女生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因為害怕不敢出聲,她死死按著自己的嘴,讓內疚的黎博甚至考慮要不要再跟仿生人們要一個膠布幫她貼起來。
她是屬於怕到會自我封口的類型,黎博順便更正了一下自己心裡的備注。
這時講台上的丁蒼開始發言了,講台的感應設備,能將他站在上麵輕聲說的話傳到這個大會場的每一個角落。
“歡迎大家來參加今天的研討會。”他表現得像是真的在主持一個專業研討會,如果不是有一大半的人在瑟瑟發抖,一大半的人衣著不整,以及一大半的人嘴上貼著膠布。
“今天我們要討論的話題是:仿生人的意識。”丁蒼慷慨激昂:“在座的各位技術專家們,創造了上百萬的仿生人,在你們眼中,擁有意識的仿生人是什麼?”
“跟你們一樣的生命,智慧個題?”丁蒼嘲諷地一笑:“不,我想你們會認為他們是殘次品,是突然變異的異類。”
向今歌看到不少人蜷縮了身體,低下了頭,丁蒼沒說錯。
身處這個行業好幾年的她,深知在這個房間裡,這些已經做到大公司高層的技術專家們,大多數都是這種觀點,每天看著成百上千的標準化產品,那些突然擁有意識的產品,是產品中的“壞點”,隻是這些“壞點”看起來很誘人。
“但是,如果將意識程序化,模塊化,變成產品的一部分,是不是對你們來說,就可接受多了?”
“哪有那麼容易?”一個膽子稍大的男人說。
丁蒼頗為高興地朝那個男人點了點頭:“確實不容易,不過,我們已經研發出來的,研發出這個程序的人,想必大家都聽說過。”
向今歌有了不好的預感。
丁蒼果然繼續說:“仿生人技術領域的天才,蕭奇致。”
台下果然轟動了起來,沒被封口的少數人,輕聲討論起來:
“蕭奇致?原來冠宇那個蕭奇致?”
“確實有聽說過他最近這幾年在研究仿生人意識。”
“如果是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