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萬事萬物都有執念,過於偏執便會生出心魔。心魔無解,無數天驕皆毀於此。
雲止拖了一月,遍尋不得解決辦法。他頹廢地靠坐在巷子裡,整個人蓬頭垢麵,根本看不出是白雲寺二弟子。
在他渾渾噩噩之時,一位路過的道士察覺到旁邊無人的小巷裡有魔氣,他沒有絲毫猶豫就轉身踏入。
看到坐在地上的人他瞬間清楚他現在的情況,道士沒有展露對魔的嫌惡,他靜靜站在原地,也許在思考也許在觀察,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還未被心魔完全吞噬,也許還有救。”
這聲音猶如一道驚雷,讓雲止唰地抬頭,直視他∶“你說什麼?”
長久未開口讓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乾澀,他雙眼血絲密布,明明語氣是那麼渴望,臉上卻是聽了什麼癡人妄言一樣的不可置信。
道士幕簾遮臉,衣擺隨風飄飛,無端高深莫測。
他重複∶“我說,你有救。”
霎時間,街頭的吵嚷離雲止遠去,天地間仿佛隻有他和對麵的道士,道士的話無比清晰回蕩在他的耳旁。
雲起沒有猶豫,立馬跪下∶“求您救我!無論讓我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你不必行如此大禮。”道士扶起雲止,語氣意味深長,“我索取的代價,你日後恐怕是會對我恨之入骨。”
“不,您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絕不會對您有任何怨恨。”
道士輕笑一聲∶“有些話現在說為時尚早。”語畢他掏出一顆紅色丹藥示意雲止吞下。
現在雲止隻能信他,乾脆利索地直接吞服。
“你的心魔暫時被壓製,要想根除還需你做一些事。”道士又拿出巴掌大的紅色檀木盒,遞給雲止,“你帶著它,速回白雲寺,不可離身。”
紅色的盒子沒有設置打開的開口,拿在手裡重量也很輕,雲止試探地搖晃了幾下,沒有聲音。
“我要怎樣才能徹底祛除心魔?”他壓下對這位道士知道自己身份的疑問,換了自己現在最急切想知道的問題問。
“時機一到,自然就會知曉。”道士對雲止鄭重行禮,“下次見麵時我會幫你祛除心魔。”
“等等,先生怎麼稱呼?”雲止叫住已經走到巷口的道士。
“我姓陳。”道士混入人群很快消失不見。
雲止把盒子藏在懷裡,運氣感知體內心魔的狀況,果然氣息近乎微弱,不仔細探查是不會被發現的。
他能回去複命了。
至於方才遇到的陳姓道士,他會把他埋進記憶深處。
晚歸的雲止被淩霄道長不痛不癢地訓斥了兩句,隨後就放他回去休息。
雲止並不知道,他帶回來了什麼,陳道士索取的代價竟然如此沉重。
檀木盒裡裝的是一顆魔種,雲止本就身負心魔,隨身攜帶魔種根本就是火上澆油。
剛開始雲止以為他的生活已經回歸正常,隻除了心魔愈發頻繁入夢,以及他再也無法麵對雲起。
於是他閉門不出,潛心鑽研道法。
若沒有那次意外,一切本應好好的。可是它就是出現了,雲止不小心摔了檀木盒,盒子上出現一道裂痕,很輕微,雲止沒有發現。
魔種的魔氣緩慢侵蝕著雲止,他感覺自己變得越來越愛睡覺,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他最好的做法是直接告訴淩霄道長他的異常,可這和直接說明他身上有心魔無異。
雲止絕不會讓淩霄道長知道,他要做一個好弟子,不能讓他失望。
終於雲止徹底沉入黑暗,心魔控製了他。
多日不出門的雲止出門了,無一人發現他已經不是他。
淩霄道長隻沉默看著眼前偏執的二徒弟,應允了他要和雲起一起下山執行任務的要求。
心魔在淩霄道長的平靜的目光下背後冒出冷汗,有一瞬間它覺得淩霄什麼都知道。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他若真的知道一切,怎麼會不去救他的二弟子?
在離開白雲觀時,心魔回頭看了一眼,雲逸陪在淩霄道長身邊,二人此刻正低頭說著什麼。它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又扭頭看前方雲起的背影。
雲起死了,這位淩霄道長會不會過度悲痛生出心魔?它可以試一試,若能將淩霄道長拉下去,魔族複興又添一員大將。
利用雲起對雲止的不設防,心魔在他的飯菜裡下了藥,在與妖對峙中雲起徒然渾身無力,被妖狠狠穿透胸膛。
心魔自然不會讓他這麼白白死了,它捏住妖物的脖子,掏出它的內丹,直接捏碎。
倒地的雲起訝異地看著雲止的一係列動作,在他的記憶裡雲止不應該用這麼血腥的手法去對付妖物,現在的雲止很奇怪。
“大師兄?”心魔手染鮮血,一步一步靠近雲起。
“師弟,你的狀態不對,要調整過來,否則容易生出……”雲起未說完的話被雲止洞穿他丹田動作打斷了。
雲止微笑著補充∶“心魔?”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