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娘見到來人,眼眸一亮,神情泛出一絲欣喜,完全不似之絕望狀,柔音中帶著哭腔:“恩公......”
焦橙聞此,恍然大悟:“原來冉娘背後之人是你!莫怪她能短短數年便修得如此邪門的術法!”
“是我又如何?她有所求,我又能應她所求。”
崔山鬼語調輕慢不甚在意,先是用眼神安撫冉娘,然後瞟了一眼擋在她身前的白衣男子,道:“天師在哪尋的好幫手,這位白衣道修境界不淺,我說冉娘怎會隻撐了半刻便被製住了。”
焦橙看了一眼身前身姿飄逸的挺拔男子,瞬間慶幸還是大過於被這邪祟看輕的憤怒。
以她現在的修為,對上崔山鬼,確實沒什麼勝算。
“乘黃獸的身祭術已廢,餘家幾位去遠處躲避。”白逸冷聲道。
餘正海聽罷,迅速起身拖著剩餘幾人往門外急奔去。
“轅兒快過來!”餘正海在門外急道,說罷準備進屋來攙地上的餘少轅出去避禍。
餘少轅動也不動,苦笑一聲:“爹,少轅如今殘軀之身,自以為是夫妻情深,到頭來原是黃粱一夢......可笑得很啊!現下已成廢人,活著也是了無生趣,死在冉娘手裡求仁得仁。你帶著軒弟他們快些離去罷!”
話剛落音,崔山鬼突然出手把他淩空抓了起來,他被扼住了喉嚨,呼吸急促麵部漲紅,崔山鬼也不看他,嗤笑道:“沒看出來,你是個情種!你既想求仁得仁,我便成全你。”
“恩公——”一旁的冉娘不妨嚇了一跳,失聲喊道。
崔山鬼低頭看著她,冷冽的眼神帶著些許疑惑,冉娘臉色一變,自知失態,喊完便有些懊惱。
她是真的想讓餘家萬劫不複,隻是......要讓她看著餘少轅死在眼前,心裡又止不住的難受。
冉娘不敢再看恩公,低下頭默默不語,他轉回頭看著前方的焦橙,這美人天師的目光像刀陣,頃刻間儘數劈落下來。
“沒想到三年未見,你還是這般冷血狡詐!”焦橙冷著臉譏諷。
崔山鬼怒笑道:“口齒愈發伶俐了,就是不知修為......還剩多少?”
說完,眼神陰寒儘露,手上的力道加大,餘少轅麵色由紅轉黑,眼看要活不成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焦橙麵色一白,眼中驚懼一閃而過。
“冉......娘......莫......恨......我......”餘少轅被扼住脖子,極其困難的吐出了這幾個字。
蘇冉娘哪裡還能崩住,猛的起身,奮力抓上了崔山鬼的手臂,凝著淚祈求道:“恩公,唯他......留他一命罷......”
同時一道赤金符咒疾風似的他麵門上襲來,他眼神稍凝,另一隻手甩袖揮出,掌心釋出一團黑色霧氣迎著符咒而上,瞬時將其吞沒。
焦橙心底顫了顫,腿有些發軟,幾年未遇,他的修為竟大為精進。
若不是有白逸在身邊,她怕真是要使出師門遁逃絕技了......
白逸把她往後攏了攏,隨後凝神口念心訣,隨即單手旋握出一把玄青色長劍,橫著劍尖掠風而至,崔山鬼不敢小覷,丟下餘少轅往後退了幾步。
他臉上無甚情緒,淩霄之上星辰眉眼的神俊清朗,站那不動都會想讓人忍不住膜拜的神仙之態。
這雙黑眸緊盯著青衫之人,緊抿的唇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鬱躁。
焦橙在害怕!
從把她救回來到療傷痊愈這些時日,昏睡期間夜間發夢驚恐中常有囈語,緊閉著眼流著淚蜷縮著顫抖著。
一切皆因眼前之人而起!
他麵色越發冷凝,周遭的空氣也帶著寒意,背對著她,說道:
“這裡交給我,也不知道周圍還有沒有他的幫手,你看顧一二。還有,你的‘九息濯魘陣’被他一道雷就給破了,隻因修為靈池未來得及補足。來日幫你儘快補上。”
丟下了這幾句話,他架劍而出。
她想起了在崖底的那段歲月裡,梵清殿裡師父厚重且沉肅的告誡在腦子裡回蕩:
“橙兒,你命中煞星入宮,若不應劫,難修大道!”
崔山鬼是焦橙下山除妖遇到的第一次大劫,代價是修為損耗過半,甚至差點送掉小命。
再遇崔山鬼,她心裡有驚懼,有憤怒,還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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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師承凡界法修最高修行者——葛玄仙翁。三歲那年,家族遷居時遭遇蜀中邪|教亂軍,亂軍劫財殺人,父母親族被屠了個乾淨,她被下山擒妖的仙翁救走,帶了回閣皂山,仙翁見她慧根天成聰穎靈動,便收她為關門弟子。
仙翁收她入門後,早些年還是悉心教導,之後不知從哪裡得了幅神仙畫像,便整日在畫像前焚香打坐膜拜,對山門事務也不太理了,後來索性都交給了他師弟塵襄道尊。
多虧她前麵有八位師兄,還有早她入門的數十位師侄,門派的心法符咒法訣大都來自於師兄和師侄們的傳授,師兄們見她生得聰慧伶俐,修行也能吃苦,對她更是疼愛有加。
山中歲月清苦,卻也怡樂自然,雖身負家族血仇,但山門所授所修皆是灑脫自在,且那邪|教在幾年前已被朝廷剿滅個乾淨,她想著可以閒散的過完一生了。
修行到第十三個年頭,她生辰那日,雖然她也不記得自己的生辰具體是哪一日。
師父說前塵皆過,入山得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