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想開口多問幾句,心窩處頓時開始灼燒皮肉般燙起來,一陣刀攪劍刺,疼得她猛然停住了腳,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被疾掠而來的白逸接了個滿懷。
白逸漆黑的眼眸凝視她,麵色卻低沉得很,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唇抿了抿,一手托她的背,另一隻手在她身上幾處大穴注了光球。
“好些了沒?”
她留著冷汗攥緊雙手點了點頭,他的療傷法訣灌注進去確實緩解了一點疼痛。
隻是剛緩了一會,灼燒感又從心口處蔓延開來,燒得她全身像著火般,皮膚上卻沒有絲毫痕跡,她吃力的抬起手按了按心口上的疤痕。
果然!這個疤痕裂開了!
白逸感覺到她單薄的身體在顫抖,冷汗浸濕了背後的一片,胸前的衣襟有紅色血液沁出。
他眉頭都皺在了一處。
“白逸......”焦橙疼的滿頭冷汗直冒,眼看著崔山鬼要消失了,她抓緊了身前的白衣公子,“千萬彆......讓他跑......了.......”
崔山鬼聽見背後的動靜,腳步一頓回頭一眼,又轉回身,隻餘下幽幽一歎:
“斷崖斷腸人......”
說完便隱於黑霧中消失於眾人眼前。
焦橙終於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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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橙知道自己此刻在夢中,於往日的夢境有所不同,已不在是晦暗無光濃黑墨染的斷崖崖底,沒有為了記住時辰固執著不肯閉眼的酸澀感,也沒有無數野禽走獸誤闖入陣中被煞氣爆裂開來四分五裂的屍碎亂飛,沒有把她四肢腰腹套在陣中的‘八方鬿魂鎖’,更沒有深深紮入她雙手手腕處和雙腳腳掌上的四柄骶槐木劍,她意識清醒時,能感受到體內的血液從心口割裂處向上溢出,在往一個方向流,流往她身下由烏金镔鐵鍛造成的‘凶冥崟殺陣’的陣盤裡。
那時,她仿佛被當做了祭品。
......
彼時,她在一處飄著幽幽果香的彆致茅草屋前,躺在一張木質搖椅上,遠眺之下,層雲緩而悠,烏金墜而留,將將從雲層淺處飛出數隻臻白仙鶴,影踔遙遙,比閣皂山裡師傅的‘忘院’更賦仙姿與閒適。
這點熟悉的氛圍讓本已豎起尖刺全力防衛的她,產生一絲安全感,她剛鬆了一口氣,場景一瞬又換了。
此時她來到一山間處,山道循著兩山走勢蜿蜒而上,山道兩旁瓊林玉樹,密密實實卻不見雜亂無章,山間不時飄來無數紫色花瓣,洋洋灑灑漫飛其間,不消片刻便鋪滿了整條山道。
山道前方拐彎處,一片月白衣角掠過,一個聲音傳來:
“漫山紫桐此處獨好,快些過來,此次莫再錯過了。”
那聲音若寒夜竹林裡葉尾上的甘露,在極端漫長的朝暮裡,才堪堪滴落,清澈凜冽又藏了微不可察的綿綿絲絲悔意。
焦橙望著空蕩寂靜的山道,發怔了片刻,心中仿若一片無波碧潭陡然泛起層層漣漪,一圈一圈發散出去,一下一下撞擊她的心,她邁開腳追上前去,迎著冷風,連著肺腑都酸痛起來,臉上清泠泠的冰涼一片。
就在她追到山道拐彎處時,天色驟然變暗,前方沒有山闊海清,沒有漫天紫桐飛花,也沒有那個聲音的主人......
環視一周,頭頂上的天如濃墨沉沉壓了下來,越往外逐漸成深褐色,那上麵深深淺淺像被抹上了幾縷血色,分外的壓抑困頓。
她站在一片空地上,幾尺見方之外樹影婆娑,目力所及非常有限,微微挪動了一下,就發覺腳下不對勁,低頭看去,悚然欲倒,揪著心口開始猛地喘氣。
腳下烏黑色的黑鐵上左右對稱鐫刻著上古凶獸——朱厭,她最是熟悉不過,赫然是“凶冥崟殺陣”的烏金镔鐵陣盤!
當時她被崔山鬼打入崖底昏死了過去,後來被疼痛感驚醒,睜開眼四周昏暗,她人躺在地上暈暈沉沉看不太清,隻感覺四肢和腰腹上被套了手臂粗細的鐵鏈,疼痛感來自雙手和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