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三十六年,三皇子君容狼子野心發動兵變,六皇子君煕授皇上旨意平定亂賊,終射殺三皇子於北城黃門。
——
鎮北大將軍陸府後室。
隨著初生兒的啼哭,床上血跡斑駁、毫無氣色的女人也已然快燈儘油枯了,聲音細若遊絲:“老爺,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原本緊握在陸長鬆手上的指節漸漸鬆動,直至脫落:“沅兒,沅兒,大夫,你快救她。”
大夫立刻跪在地上,一臉惶恐:“將軍,恕草民無能,夫人……夫人豈怕是回天無力了。”
一聽到逝世的消息,滿屋的婢女也是立刻下跪,一時間,屋內一眾的哭喊聲,其中還夾雜著嬰兒的啼哭,哀鳴四起。
“老爺。”屋外傳來小廝的慌亂叫聲。
“府外有人找老爺。”
陸長鬆麵色悲痛,輕撫著床上女人秀麗憔悴的麵容,回絕:“不見。”
那小廝仍舊不依不饒:“老爺……”
陸長鬆憤吼一聲,嚇得滿屋人瑟縮顫抖:“滾。”
小廝欲言又止:“老爺,要不您……還是見見吧。”
等陸長鬆見到那兩人,霎時心悸膽顫。
那兩個人他再熟悉不過了,一大一小,皆是破衣襤褸,衣著掩飾。
陸長鬆當即左顧右盼心虛至極,扯了一把年長男人的手:“你們怎麼在這兒?”
看到陸長鬆這樣子,頭戴鬥笠的那個男人平靜的冷笑。
陸長鬆壓低聲音:“你們不是早該走了嗎?你可知現在出現在這兒要是被發現,整個陸家都活不成了。”
年長的那人沒說話,在他身後的那個小男孩嘴角譏諷,那雙眼睛冷血又淡薄。
君闌開口道明自己的來意:“來找你要一個東西。”
陸長鬆眉峰緊緊擰,麵露不耐:“什麼?”
“那個孩子。”
陸長鬆先是一愣,等他反應過來君瀾的目的,瞳孔猛顫:“你們瘋了?”
“那個孩子該跟我們走的,要是沅妹還在,她肯定會同意。”
說完之後兩人相對無言,更多的是陸長鬆被說得啞口。
君瀾繼續咄咄相逼:“這是你們種的孽果,今日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
“要不是你為了家人不敢出兵,三皇兄又怎會被人冠上謀逆的罪名?君熙他又怎敢謀反?君祁又怎會跟著我四處躲藏。”
“你的孩子就是孩子,那三皇嫂肚子裡那個出世就慘死的孩子呢?”
戴鬥笠的男人情緒有些激烈憤懣,抬起來他的頭,入眼的是一雙仇視的血紅雙眼,那張原本溫潤如玉的臉上滄桑了不少,多了些淩厲與殺意。
對於君瀾的咄咄逼人,陸長鬆神色愧疚,也不敢去看君瀾牽著的男孩。
同他說話的是前皇帝五子君瀾,而君瀾身邊那個身形修長的孩子是前三皇子君容長子——君祁。
抱著孩子從陸府出來的時候,天空突縫驟變,濃雲密布,雷電閃爍。
君瀾抬頭,瞅著遠處天際的景象,黑紅色的雲盤踞在上空,陰沉詭譎,暗潮洶湧,壓抑得人心慌。
君瀾原本平靜的臉上突然來了興致,露出一抹邪笑:“天鳳之女?哼,有意思。”
君祁懷抱著孩子,初生的嬰兒並未啼哭,而是鼓著那雙大眼,看的不是他,而是天空。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身側的君祁一直深沉著臉,低埋頭顱,誰也看不清他眼底的陰邃。
幾天前的那個血夜他記憶猶新,父親的慘死、將士的猙獰、母親倒在火海中,就連他才出生的胞弟都一並慘死刀下。
他想要——複仇。
就用這個繈褓中的孩子為棋。
——(十六年後)
回京這一路殺機四伏,陸少傾已經跟不少殺手過招了。
就他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對付個平常公子哥還行,可遇到的可是陸家公子。
其父陸長鬆大將軍,十五歲上陣殺敵,百米之外射殺對方將相首級,戰場上以一敵百。
聽聞當初陸公子一出生就受高人指點,收為弟子,跟了那位高人十六年。
不久之後陸大將軍壽辰,皇帝恩賜,要為大將軍大辦一場,特此召回陸家長子陸少傾。
陸少傾躺在樹上本想小憩一會,但耳聞細密的腳步聲,還不止一人。
對於這些他已經不見怪了。
下山之前師兄就叮囑過萬事小心,這一路來他遇到的殺手不少,有些是來探虛實的,但有些就是想要他的命。
宋子衿從禹城出來就被追了一路,這些人看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宋姑娘,我們本無意打擾,隻是我家當家想請姑娘到山莊做客,還請姑娘不要推辭。”
對方的言語還比較客氣,可像這樣跟了一路的狗皮膏藥宋子衿也煩了。
掀開遮住半張臉的麵紗,露出少女獨特的氣質,優雅而不失英氣,嫵媚而不失靈動。
宋子衿半顰著眉說:“追了一路也是好氣魄,不知是哪位當家的人,這般的窮追猛打。”
“宋姑娘,請恕在下無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要是帶不回姑娘,我們也不好交代。”
“不好交代?嗬,我要是不答應,你們怕是會更無理吧?”被追了一路的宋子衿顯然已經動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