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鐵回家的兩個小時車程裡,我照常趁空複習,可是心中紛擾,手中的筆記冊子反反複複換了好幾個科目,都還是看不進去。
當再次見到謝嶼,已經是下周二的課間操後,他明明隻是坐在座位上安靜寫作業,可莫名的卻讓人產生距離感。
做完操後,同學們陸陸續續的回班了,看到他來回來上課,原是想打個招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竊竊私語著。
我和黎穎從後門進來,見到突然出現的人相視愣了一下,但很快還是回到座位去了。
找課本的間隙裡,我看到他正在寫的並不是周末的作業,而是上周的物理卷紙,應該就是運動會那會兒的。
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我給你發的短信你看見沒?你……去哪兒了?”
他頓了頓筆,而後繼續寫寫算算:“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上天去了嗎他不知道,好歹打了這麼多電話,回一下怎麼了?
好歹……是同學嘛,算了,不想說就彆說。
我沒有再繼續問,他也很快就寫完了最後一道題,開始收好卷紙,邊找找下節數學的課本邊問:“你周末回家了?”
“不回家我能去哪兒?”我沒好氣的說了一聲。
“哦”
“昨天好像是中秋,你媽媽沒給你做好吃的帶來啊,我的呢?”
“……”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深呼了一口氣,搞不清楚這人的腦回路是不是正常的:“什麼你的?不知道,沒你的!”
黎穎聽到話轉過來看了我們一眼,見到謝嶼臉色是比方才好看了些,試探性地開口問道:“謝班草,你和蔣希林是什麼關係啊?他們都說那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謝嶼冷笑了一下:“我有病吧我找她當女朋友?”說完,他又愣了一下,馬上補充道:“有病也不找她。”
聽到答案,上課鈴也響了,黎穎心滿意足地轉過身回去,撕下一張便利貼飛快地寫著什麼,然後傳到其他姐妹處去。
這節是音樂課,一般音樂美術課同學們都是抓緊時間寫作業,老師也不會太為難大家,謝嶼找出數學練習冊寫,有兩天的數學課他都沒上,現在正翻著前幾天的公式。
我偷偷瞧了瞧他,總感覺有些憔悴的樣子,像是沒休息好。
過了一會兒,還是把數學書拿出來,翻到老師補充的筆記擺課桌旁邊,他接過去很快抄完了。
再給我還來時笑了笑,在草稿本上寫道:謝謝我的飯搭子,不過,阿姨做的東西真沒我份兒?
“你——”
我尷尬,突然想起前幾天發過的一條短信:你快回來,我的飯搭子
我轉而在本子上寫道:
【你原來看見我的消息了,乾嘛不回】
【臨時有事兒走了,這幾天手機都沒帶身上】
是和蔣希林有關嗎?
我提起筆,下意識地就想問,但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寫上去,這似乎像是個安全距離。
我打開課桌下的收納箱,從裡麵拿出一盒油紙包好的月餅,給他遞了過去。
【點了紅的是鹹火腿的,沒點的是玫瑰餡兒,放不了多久,趁新鮮吃快點兒】
他接過月餅盒,放下筆拆了一個,慢慢地吃完了,擦了擦手才又繼續看練習冊。
我看著他側臉,好像前麵幾天發生的事情都過去了,一切又都回到了原來的樣子,這原本就是期待的結果,但依舊有些失落。
中午放學,我沒有出去吃飯,因為今天作業有點多,下午要去學舞,就隻能趁現在抓緊時間趕快寫,讓黎穎幫我帶個牛奶麵包啥的。
班上同學都散得差不多了,隻剩下幾個人,教室安靜下來,謝嶼也還在位置上寫作業,過了一會兒,他合上了練習冊,低頭在書包裡找處一個書夾子遞給我:“呐,給你拍的照。”
我奇怪:“你都沒來,怎麼拍?”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我放下筆,把那書夾打開,透明的保護膜下是一張水粉畫,畫像中的主人公單踮著右腿,手臂筆直的,指尖朝陽光光線的方向指著,紮著高馬尾的辮子隨著身體的動作輕晃至一旁。
看到畫,驚訝之餘,一股欣喜湧入心中,而連著這幾天來的那點不舒服似乎突然就消失了,就像迷茫了許久的問題終於找到了答案。
“你還會畫畫?”
“怎麼,現在高興了?”他看著我調侃到。
我拾掇拾掇了表情,故作不滿意:“哪有,你看怎麼就連畫裡,這襯衫還是紮褲子裡麵的,好土啊,你就不能換個畫法嗎?”
“都說了,這是拍的照,換不了。”
“噢,那這……‘照片’我拿走啦!”
我傻笑了一下,把畫紙輕輕地抽出來,再拿出自己的書夾子來裝上。
“那天很抱歉,答應給你拍照的,但家裡有事走了。“
“沒關係,那……我這學期期末完了會有個比賽,你要來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