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女孩羞赧地捋著頭發，眼睛卻亮晶晶地盯著朗星回的臉，“星回，我們是全英留學生後援會的……總之，很高興你能來倫敦！這些是我們給你準備的禮物……”
“啊，我不收禮物的。”朗星回一聽是禮物頭就大了，華夏球迷總是熱衷於在各個場合送給他禮物和信，有些還頗為貴重，他後來就一概不收了。
“不，不是。”女孩笑了，“是幫你給你的隊友們準備的禮物。”
朗星回：“啊？”
女孩又是一番解釋，朗星回這才聽明白了——這些跟他差不多大的學生們看了朗星回的歐冠揭幕戰，了解他的心境，很擔心他沒辦法融入新的更衣室，於是幫他準備了一些小禮物，讓他拿去跟隊友們拉近關係。
這其實也是在通過朗星回，拉近華夏球迷跟克萊因球員的關係。
朗星回聽了有點失笑，心裡卻暖暖的——他就是很喜歡球迷們這種事無巨細的體貼和關心，並且總是在期待更多更多再多一點，好像是要把這種縹緲的愛，作為對乏人問津的童年生活的密集補償。
怎麼不算一種雙向奔赴的蠢呢。
朗星回收下了那一車的禮物，堆砌在他豪華跑車的後座上，但是心裡其實沒當一回事。他的同事們不缺錢，大約是看不上窮學生們準備的玩意，於是他轉頭還是忘了。
直到次日一早，球員們聚在更衣室裡的時候，還是菲戈一拍腦袋想起了這事兒——他昨晚把車開到他家去了來著。於是，他風風火火跑出去，一個人將那好大好大一箱禮物搬出來，並且不顧朗星回的阻攔，直接就在更衣室裡拆開了。
“哇！”巴西人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呼。
“怎麼啦！”亞度維斯湊過去，朗星回很擔心他們碰壞了球迷給自己——沒錯，他眼裡這一箱禮物都應該是獨屬於他的才對——的禮物，也急忙跟他們擠成一堆。
大箱子裡，又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二十來個小紙盒，每個紙盒上，都印著克萊因球員的漫畫風形象，畫風不一，但都極為傳神。菲戈一眼就看到了棕色皮膚大白牙的自己，迫不及待地拿了出來。
“哦，那個是我！”亞度維斯也翻到了自己的，金發少年在紙殼上笑得正燦爛。
他倆這番大呼小叫，自然也引來了其他球員，包括剛剛來到訓練基地的馬爾茨。本來大家正三五成群地說著小話，見狀也都很快樂地湊了這個熱鬨——沒辦法，訓練的確是太枯燥了。
朗星回也有一個，他很不高興地瞪了菲戈一眼，埋怨對方搶了自己的玩具。
“讓我看看裡麵有什麼。”菲戈一邊念念有詞，一邊上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盒子，然後，他就驚呼起來：“朗！朗！”
根本不用他叫，朗星回這會兒也已經打開了自己的盒子。
裡麵是兩個木質不倒翁，製作極為精美，彩繪的Q版人體之上，是不知用什麼材料做的柔軟黑發，明明看起來憨態可掬，可打眼就能看出來，是朗星回——一個是身穿17號克萊因球衣的朗星回，另一個是古風版的朗星回，他身著甲胄手持橫刀，看著很神氣。
菲戈的也一樣，同樣精美的不倒翁，4號球衣，另一隻則是繪著巴西的傳統服飾。亞度維斯是英國人，他的不倒翁則是中世紀貴族的打扮。
“我的呢我的呢？”溫津科老而不穩重，帶頭擠開還在發呆的朗星回，開始翻箱子，翻到誰的他就直接扔給誰。終於，他在最底下翻到了屬於他的盒子，並且如願以償地看到了那倆一頭淺金色頭發的不倒翁，摸著那套細節滿滿的薩爾馬特服飾喜笑顏開。甚至，知道他愛貓成癡，繪製者還特意在肩膀上畫了一條黑白小貓咪，跟他家愛寵一模一樣！
“這可太棒了！朗！”溫津科一伸手露出朗星回的脖子，另一手托著這些小玩具，“我愛你！”
上個月剛剛喜得麟兒的約翰森，他的玩偶懷裡抱著個光溜溜的小天使，連孩子下巴上的痣都畫上了。
讓德裡克剃了鬢角，繪製者在粘頭發的時候特彆注意沒粘鬢角。
歐洲金童凱琴，他的一隻腳穿著金靴子。
最特彆的要數主教練馬爾茨，彆人都是兩個不倒翁，他那是足足五個！包括他、他愛人以及他的三個孩子。
助教以及體能教練、戰術教練也都全有。
這些，都是學生們在兩個周的時間之內製作出的，從製胚到繪製，足足六七十個不倒翁！不知經過多少年輕的手，雕刻進多少沒有星星的通宵，繪製進多少不見天日的淩晨，還有無窮無儘灼熱澄澈的、不求回報的愛意。
朗星回指尖輕觸玩偶，如同觸動每一顆熱烈純粹的心臟。他的目光很虔誠，睫毛輕顫，嘴角抽動，似乎是想笑，但是最終隻是緊緊地咬住了嘴唇，眼睛蒙上一層濕潤的薄霧。
他的盒子裡還有一封手寫信，中文，貼心地給一些文盲標注著拚音：
“……所以命運啊他從不停止輪轉，無足鳥從米蘭飛向倫敦，是否也會覺得無枝停歇。。”
“但是，we here, home field here.”
“願為雙翼，與君偕行。世人說你是堂吉訶德又怎樣，你從不會缺少追隨的桑丘。”
“意大利留學生後援會已經將職權交接給全英留學生後援會，親愛的星回，無論何時何地，都請你不必擔心夜空中隻有孤星一顆，因為我們是由星子引燃的燭火。”
“從華夏到西班牙，從西班牙到意大利，從意大利到倫敦，畫淩煙，上甘泉，赴人間，星辰大海，你在，我們在！”
……
“這寫的什麼？”菲戈見朗星回久久注視著信不出聲，就擔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看懂嗎？好多漢字。”
七歲就出國的朗星回：……
他哽咽道：“說實話沒完全看懂，等我回家，讓妹妹給我好好講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