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陽風,如煙似霧,搖曳不定,時動時靜,像行雲流水,最後化成一個碩大無比的光環,縈繞在骨妖法陣的周圍。其時,環的亮度急劇增強,宛如皓月懸掛當空,向大海瀉下一片淡銀色的光華,映亮了整個水麵。原本暮沉沉的四下裡,都清晰分明,形影可見,一切都成為活生生的了。
那些蜂擁向著骨妖法陣的骨妖們停滯下來,被那環擋在了外麵。它們飄蕩在外麵,發出“劈裡啪啦”的哀怨聲。
“聲光搖曳,照其昏暗,去其不祥,如律令——”躲在太陽神宮裡的三足金烏揮動著翅膀,發出真言聲。
哪個光環爆發出巨大的波動,緊緊的向骨妖法陣箍了過去。那烏雲中,楚巫骨器大叫一聲:“欺人太甚,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隻見旋風一般,又一股太一元氣從霧氣裡麵掃了出來。
“嘭”,巨大的力量衝開了太陽風。不僅如此,太陽風像是被它控製住了,反過來,竟然反噬到了太陽神宮。
楚巫骨器吆喝著對三足金烏說:“你這隻蠢鳥,難道沒有看見我已經啟動法陣了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逆天返古的偉大進程馬上要開始。”
它語帶嘲諷的對三足金烏說:“天帝都要敗在我的腳下了,你還捧著他的金科玉律不肯放手。”
“不,不”三足金烏被這種氣勢嚇得語無倫次,“我絕不可以觸犯天條,我不可以像其他哥哥一樣去死。在陰間,陰冷潮濕的地方日漸腐爛,真可怕啊。”
“不再會有了。天地間不會再有什麼地獄陰間,也不會有天堂玉帝。更不必捧著三界五行的天規天條瑟瑟發抖了。”楚巫骨器爽朗的大笑著,“被我的法陣改變之後,這一切就不會再有了。”
“你,你究竟有何能耐,能出此狂言?”三足金烏厲聲追問它。
“我是人間所稱的楚巫骨器。”骨器回答他,“億萬年前,盤古用它的肋骨創造了天骨;而我,是天骨被玉帝斬下的頭顱所化。”
“我知道你是誰。”三足金烏的語氣低了下去,“你究竟在裡麵搞出了什麼鬼,竟有這麼厲害的元氣。”
“以你的修為,不可能看不出,這就是古書上所說的‘太一元氣’。你根本不可能抵擋。”楚巫骨器囂張的說。
“這不可能,在盤古開天辟地之後,維持混沌世界的太一元氣就被聖蓮,全給吞噬了。才有了這朗朗乾坤,天地清明。”三足金烏斬釘截鐵的說,“它們不可能重現於世。”
“本來是不可能的,”楚巫骨器突然陰冷的說,“可是,天帝斬下的哪一劍,創造出了我。正因為有了我,這一切才有可能。”
鬼生花和骨女都被他們的對話吸引住了。全然不在意她們周圍張牙舞爪,急切想排開阻礙,去往骨妖法陣裡,榮登極樂世界的骨妖們。
“在千年以前,列國戰亂的時候。我把骨妖密咒獻給楚王。當時,沒有人明白我的真正用意。”楚巫骨器突然壓低了得意洋洋的聲音,“他們都在為自己的利益做最後的殊死掙紮,無暇顧及了。”
“楚國滅亡,我被棄於荒野,人人都以為我失敗了。大錯特錯!”楚巫骨器再也無法壓製自己,大聲得意的宣布,“我就在那時,已經為今天的一切種下了果實。”
三足金烏加快了自己的蓄力,準備著致命的一搏:“那時候,你不過是三界中,不起眼的一件法器。還是招致楚國亡國的喪門法器,真是可悲可憐啊。”
“你繼續,試試看能不能挑戰我。”楚巫骨器對三足金烏嗤之以鼻,“不過你最好還是審時度勢,不要再徒勞了。”
“我的天帝,掌握著宇宙間至高無上的道。他是絕不會敗給你這個骷髏頭的。”三足金烏語氣鏗鏘的說。
“嘿嘿,嘿嘿”楚巫骨器笑了起來,“如果他真有這麼厲害也就罷了。但是,他所統治的萬物之靈——人類,正是他的宇宙的掘墓人。”
“你這是什麼話?”三足金烏詫異的問他。
“黑烏鴉啊,我當初為什麼要把骨妖密咒獻給楚王呢?”楚巫骨器對它設問,“因為,我知道貪圖權力的人類,一定會充分運用這項密咒,把所有骷髏都變成骨妖。”
“問題就在這裡,骨妖是天帝的宇宙裡,唯一不受五行節製的物種。卑微的它們有一項不起眼的特性——五行混元。”楚巫骨器語氣神秘的說。
鬼生花一下子就想了起來,顏敬和骨竹老人曾經對她說過此事,以及對此的擔心。
三足金烏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整個太陽神宮晃動了起來。“吽——”它燃燒成了一個大火球,開始加速衝向惡欲之海。海上的骨妖又一次因為恐懼而沸騰起來了。
“唵喇,如赦令——”骨妖法陣的眼中,又飛射出一股太一元氣,直中太陽神宮。隻聽見悶沉沉的一聲,太陽神宮再一次被重重彈開。
而且,三足金烏由於巨大的彈力,被從太陽裡震了出來。他由於巨大的內力傷害,渾身的羽毛都焦黑的,軟軟的跌落到了水麵上。周圍的骨妖唯恐避之不及的躲了開去。
隻有一個身影沒有躲開,它恰恰落在她的身邊。
骨女看著它,三足金烏也隻剩下睜開眼睛的力氣。“五行混元究竟是什麼?”骨女脫口而出的問道。這是她此時心裡最大的疑惑,因為它關係到骨妖這個族群的未來。
三足金烏沒有回答它,空洞的眼神又掃到了骨妖法陣的烏雲上。它說:“這是我的錯,我太魯莽了。這些骨妖是法陣實現五行混元的能源,我卻要冒冒失失的燒掉。也怪不得,它會出手阻止我了。”
“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骨女沒有明白,緊接著追問。
“在我們天上,有一個非常有趣的地方。就是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三足金烏有氣無力的跟她說,“每年天帝都會抓來許多不守天規的犯人,扔進爐子裡,煉化金丹。”
三足金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時候,要是給我來一粒太上老君的金丹就好了,我就沒這麼難受了。”
骨女被震驚的沒有說話。被大德師傅視為珍寶的骨妖法陣,在啟動之後,竟然有這樣的能力。她抬起頭來,重新審視著,這一團烏雲。
(37)
站在這裡,遠遠看著也不是辦法,骨女這樣想到。於是,她張開了雙臂,像是百年以前,她還是須彌山香神殿裡的飛天一樣,展開了唯美的姿態。
她就這樣輕飄飄的飛了起來,隨著流動的骨妖群,向著骨妖法陣而去。
剛剛因為三足金烏的阻撓,滯留了很多的骨妖。這時,它們都爭先恐後的鑽進去。生怕去往極樂世界的大門什麼時候就給關上了。
骨女輕輕地鑽進了烏雲裡麵。這裡,依舊是昏暗沉沉,伸手不見五指。她隻感覺到前後左右都是湧動的骨妖,幾乎是夾著她在向前了。
“不要再靠近了。”突然,她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很熟悉。骨女看了看前後左右,骨妖們流動依舊,應該是沒有聽到這一句話。骨女心下狐疑。
骨女一下子記憶起來了,這個聲音是誰的。她這一晃神,前麵吹來了一陣強勁的風,把她攔住了。
“哎喲,哎喲”骨女身邊的骨妖也被這風攔住,它們繞了一下,從風的側翼繼續前進。骨女也跟在它們後麵。但是,她走到哪兒,那風吹向哪兒。
“我被盯上了,”骨女暗暗叫苦。她使了一個潛行咒,但是沒有用,那風依然阻止著她再一步向前。
骨女皺起了眉頭,這家夥在搞什麼鬼?她突然渾身一個激靈,接著泛起了一個長長的白眼。好好覆蓋在骷髏上的美豔人皮,也抖動起來,像是在老化萎縮了。
她喃喃自語道:“不好,這風裡摻著毒氣。我渾身都要難受死了,真的是要死在這裡了嗎?”
“不可能,”剛剛那個聲音再次急促的響起,“哪裡就會有毒氣呢?”
骨女敏銳的耳朵抖動了一下,聽聲辨位。立刻,她順著聲音的方向,施展開小巧騰挪移。那股阻擋她的風撲了空,她的身影眨眼就飛了進去。
眼前的烏雲被她排開,她猛然間闖進了一個世界。
這裡是一個巨大的熔爐,不過它是倒過來的,口朝下。裡麵也沒有爐火,全是浮動著還不太純色的太一元氣。這些元氣形成一個漩渦,正在進行著澄清。
元氣周圍,是封印一樣的黑氣,看起來壁壘森嚴,不可逾越。骨女小心翼翼的向上升去,她心裡想:如果這真的就像是太上老君煉丹爐的話,上麵應該就是爐芯。
究竟什麼在驅動著這個熔爐的運作,這些太一元氣究竟是用什麼煉化的,骨女急切想知道答案。她明白,隻要找到剛才那個聲音,就能把一切都弄明白了。
小巧騰挪移的速度越來越慢,她也越來越接近那聲音傳出的地方了。
她升到了最上麵,黑氣最為凝重的地方。這是一個圓盤一樣的地方,在中間,立著一塊巨大的、凝脂色的石頭。
骨女小心觀察了四周,並沒有動靜。她便輕身飛了過去。就在這時,她後麵被重重一擊。“哎呀,”她疼叫一聲,跌落下來。
她抬起頭看了看前方的石頭,上麵還泛著深色的光線,傳來一聲歎息。她掙紮著起來。因為敵在暗處,她並沒有躲避的地方。於是,她大無畏的走到了石頭前麵。這時,她發現石頭裡麵封住了一個人。
“居然是你——顏敬。”
骨女難以置信的說道,“你怎麼也會摻和到這件事情裡來?”顏敬看著骨女,表情難以言說。他有些懊惱的說:“我讓你不要進來的。”
骨女看著他,斬釘截鐵的說:“我曾在大德師傅麵前發誓,要保得骨妖一族的周全。像這樣決定它們命運的大事,我怎麼可以不進來看個究竟?”
“這姑娘,是個厲害角色呢。”楚巫骨器的聲音這時候響了起來,“那麼小小一隻,修為又沒多少年。但是口氣卻不小,還要保得骨妖一族周全。”
骨女努力聽聲辨位。但是沒有作用,這聲音似乎傳自上方,又好像從下方來,從任何方向來的可能都有。暗自費了勁,卻是徒勞無功。
“小姑娘,不要白費心機了。”楚巫骨器冷笑著說,“在這骨妖法陣裡,我是無處不在的。”
骨女也不再理會它,而是對著顏敬厲聲追問:“顏敬,你在這大石頭裡做什麼?”顏敬看著她,幽幽的眼神,並沒有答話。
“他是我種下的一粒種子。”楚巫骨器替他答道。
“種子?”骨女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顏敬。雖然她始終都對他抱著怨恨之心。但是,他跟隨著大德和她如此經年。骨女是怎麼也想不到,顏敬與楚巫骨器有如此淵源。
“骨妖秘技肇始於上古,那時還隻是讓骷髏像活人一樣行動的粗淺法術。”楚巫骨器靜靜的向骨女敘述起這段往事,“我在諦聽的九幽地府,發現了他,並將其完善。”
“我經過在地府不斷的參悟,終於設計出了這一套完美的骨妖法陣。它能利用骨妖五行混元的屬性,將它們軀體內經月亮潮汐的感應,而醞釀出的混元之氣,通過法陣的運轉,轉化為太一元氣。”
楚巫骨器冷冷地說:“但是這裡有兩個關鍵的環節,一個是我需要龐大的骨妖數量,才能維持起如此巨大陣法的運轉。所以,我在被楚巫帶到楚王麵前時,我把這部秘技獻了出來。”
骨女嘴角也是一絲冷笑:“你明白,骨妖法術一旦出現在人世,便會難以被抑製。因為,對於貴族來說,骨妖咒術將為他們提供極其廉價的勞力,和盲目殺人的戰爭機器。”
“是這樣的,”楚巫骨器語氣輕鬆的對骨女說,“雖然,在秦楚戰爭中,我的計謀沒有實現。但是,骨妖咒術已經傳到了人世上。它就像魔盒,一旦被打開就無法抑製。”
“那時候,我被深埋在秦楚古戰場的汙泥裡。但是我已經在嚴肅的思考第二個關鍵的環節。”楚巫骨器深吸了口氣。
“那就是,當我有了足夠多的骨妖當原料的時候,我怎樣來啟動這個足以吞噬天地的巨大陣法?”楚巫骨器深思熟慮般的說道,“我想了很久,終於,有天晚上被我想到了辦法。”
“這個辦法就是,”楚巫骨器頓了一下,“他,或者它——顏敬。”
那時,被深埋在戰場上的楚巫骨器,雖然無人問津。但是,在那片曠野中,尤其到了晚上,皎潔的月色越發充滿誘惑。骨器通過參悟,在月光中不斷修煉,終於得出一個能開啟骨妖法陣的引子,也就是顏敬的前世。
“在那時,這個引子還很弱小,”楚巫骨器在回憶中,悠然的說道,“所以我把他拋向了塵世間。讓他去曆經百世劫難。”
“百世劫難?”骨女難以置信,“從秦滅六國的戰爭,到現在不過六百多年的時間,他怎麼就能曆經百世?”
“哈哈,”楚巫骨器笑了起來,但是充滿了苦澀,“你以為能怎樣呢?那時,我也不過是爛泥窖裡的一件法器,我又能給他什麼好的去處呢?”
楚巫骨器自然記得,顏敬從一顆小草開始轉生,時而為蟲,時而化蝶。從一顆微不足道的生命,曆經百世,方才投胎成人。他不僅曆經了磨難,更積累起對人間的怨念。
“正是這怨念,才是他逐步強大起來的原因。”楚巫骨器振振有詞的說,“在他成人以後,我設計他掌握了骨妖的法術,天隨我願,他與你相識,並一直跟隨著大德,我才能與他再次相聚,並輕而易舉的再次控製他。”
“你果然設計的步步精要。”骨女恨恨的看著顏敬,她對他的怨恨更增添了幾分。
“也就是說,這難以計數的骨妖,不過就是你們獲得太一元氣所用的原料?”骨女直視著顏敬的眼睛,字字如劍一般的逼問他。
“是的,”顏敬對她點點頭,“骨妖法陣一旦開啟,就會將入內的骨妖進行煉化,從中獲取太一元氣。而對於這些骨妖而言,它們隻會在陣中湮滅,永遠不複存在了。”
“這就是,你們一步步將全天下的骨妖,誘騙至此的目的。”骨女的雙手長出了鋒利的爪子,難以抑製的憤怒。
“是的。這裡是天骨池,擁有全天下最熾盛的怨念。就是啟動骨妖法陣的絕佳地點。”楚巫骨器得意地說道,“這也得感謝你那大德師傅,一直在替我保管《骨妖法陣》。”
“大德師傅,是一位極和氣的老人。他老人家的夙願,你也是知道的。”骨妖對顏敬說,“你怎麼能對骨妖們做出這種事情?怎麼對得起他的在天之靈。”
“因為我憎恨它們,由於你對它們的全心全意而憎恨。”顏敬坦然的說,“我費儘心機,將你以骨妖的姿態帶回人世。你卻對我隻有怨恨。”
“而對於大德,對於骨妖一族,你卻費心儘力,不惜一切也要守護。”顏敬對骨女說,“我在你眼裡一文不值,所以我對他們是如此仇恨。”
顏敬突然溫柔的對骨女說:“隻要他們全不在了,你就會放下所有的羈絆,身上沒有任何負擔。我就能再牽起你的手,我們去做平平凡凡的一對。”
骨女很乾脆的對他嗤之一笑:“可惜,你我終究不是一路的。”
顏敬對她睜紅了雙眼:“你是我創造的,是我的。”
“在王府,我之所以用一段白綾結束生命。就是因為,我絕不願意成為‘誰的’。我站立在這世上,我就應當是我的。”骨女對他恥笑,“當然,這些你始終不會明白的。”
“我很感謝你,在我死後把我變成了一具骨妖,讓我遇到了大德師傅他們。”骨女對顏敬說,“是他們讓我見識到了骨妖一族的幸與不幸,堅定了我守護骨妖的信念。”
“我將堅守這一信念,”骨女緩緩擎出自己的寶劍,“直至我灰飛煙滅的那一天。”
“這樣的話,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楚巫骨器似乎歎了一口氣。就在這時,骨女的頭頂,一片黑氣沉沉的壓了下來。
“骨器大人——”顏敬在石頭裡,突然大喊了一聲。楚巫骨器被打斷了一下。
“呼——”一陣風向骨女襲來,把她卷起,遠遠的送了出去。這一刻,骨女耳邊又響起了顏敬的聲音:“我要你好好的。”
(38)
就在骨女跌落出骨妖法陣的時候,一股太一元氣從法陣的旋渦眼裡奔湧而出,直達天骨池的水底。
天骨池底,黑黝黝的深不可測。隻有一道旋渦狀的封印——水窮處,靜靜的守護在這裡。隔絕著海底世界,與另一麵的狐族聖域。
雪音靜靜的坐在水窮處裡,一如千萬年來,在禪修與靜默中享受著她長生不老的壽命。
但是,她座下的幾個長老並沒有像她一樣耐得住性子。他們似乎覺得雪音是睡著了,於是在下麵開始偷偷聊天。
“那個叫鬼生花的丫頭,究竟會是什麼來路啊?”一個突然這樣發問。
“能是什麼來路啊,總是一個招搖撞騙的家夥。”另一個回答道,“居然自稱自己是什麼靈狐族的宗主,還好被我們雪音大人,一眼識破了。”
“哎,你說。這天帝所設的‘水窮處’結界,是何等的精妙。她一個騙子,居然能闖進來,也是很有本事的。”那個人誇讚了一下鬼生花。
“是啊,就是這樣有本事罷。還不是被我們大人一下就揮了出去。”另一個這樣說,“這樣就更映襯出,我們雪音大人的法力無邊了。”
這時,雪音的嘴邊偷偷掛起了一絲笑容。
“要說起來,我們在這裡麵待了好幾千年,根本沒有誰能穿過這個結界。”那個人聲音突然變得冷清,寂寞了些。
“是啊。要說天帝,真不愧是三界共主。他設定了這‘水窮處’的結界,保證了聖域源源不斷水之精氣的供應。我們也得以棲息此地,而且身為一介狐族,能與天地同壽。”
“隻是,哎——”那個人低沉的說,“隻是這天地同壽的太冷清了些。”
雪音聽見這一句,頓時升起了怒氣。她睜開了眼睛,準備要好好教訓她們這不知惜福的德行。
就在這時候,一道白光突然閃現,撞在了他們麵前的結界上。好一陣地動山搖,端坐在禪修台上的雪音也不禁為之失色。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雪音厲聲喝道。她的長老們也是張皇失措,完全答不上來。然後——
“呲呲呲。”他們聽到天帝為他們設立的結界上,傳來越來越多細碎的聲音。“天啊——”有長老大叫起來,因為她看見結界上開始出現許多細縫。
這些隙縫像蜘蛛網一樣越結越密,越聯越廣,一眨眼就布滿了整個“水窮處”。
長老們聚攏在雪音的座下,互相驚問:“這是怎麼回事?”
雪音咬著牙說:“一定是那鬼生花,她奸計不成,現在就動手來毀壞我們的結界,破壞我們的修行。”
“大家不要怕。我們一起結陣,共禦外敵。”雪音大喇喇的向他們揮手。於是,雪音與眾長老一起,連接成簡單的臨兵鬥者陣法。
但是,就是這一轉眼,“水窮處”的結界支離破碎,猶如大廈傾倒,“轟”的一聲塌陷了。洶湧的海水,挾著千鈞之勢向雪音他們衝來。
“怎麼辦?”那些長老們心裡隻有指望雪音。雪音沉下真氣,用意念傳語大家:“不用怕——”
(39)
一道白光,直往“水窮處”而來。
白光消失,鬼生花從裡麵竄了出來,迅速的分開海水。她四下裡尋找雪音她們的蹤跡。然而,遍尋不著。
鬼生花著急了。這裡,已經完全見不到“水窮處”的一點影子。暗沉的海水,已經占據了這裡的每一處。
鬼生花來到水底,那些盤踞著礁石的地方。她知道,在另一麵,就是靈狐族世居的聖域。這兩個地方是由聖蓮將它們連接起來的。
她既擔心雪音他們的下落,又擔心聖域將會被下一波攻擊所波及。
就在她擔心的時候,她的側後方又閃起了白光。從骨妖法陣裡發射出來的太一元氣,再一次衝到了這裡。“轟”,就撞到了她眼前的海底礁石上。
巨大的衝擊力,把她衝出去好遠。而且,那些破碎的礁石,把她周邊的海水攪得伸手不見五指。她撚出法訣,吟一聲:“定!”這才定住了她的身形。
她看見眼前的海底礁石,已經被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更為可怕的是,在坑底已經露出了蓮花的根須,在水中蕩漾。
“楚巫骨器就是衝著聖域去的。”鬼生花突然想起,骨竹老人還是楚巫的時候,第一次啟動骨妖大軍,便鬼使神差的殺到了聖域。聖域裡一定有骨妖一心獲取的事物。她扭轉身,就不顧一切的向天骨池上的骨妖法陣殺去。
“鬼生大人,”當鬼生花大喇喇橫立在骨妖法陣前的時候,楚巫骨器油腔滑調的聲音從裡麵傳了出來,“你這樣氣勢洶洶,好沒有一族之主的風采哦。”
“我要對你有風采?”鬼生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家夥都已經打到我家門口了。還想著,我跟你溫良恭儉讓?我沒拆你骨,砸爛你這破陣,打散你這幫孤魂野鬼。你當我狐狸族是好欺負的?”
“哎哎,鬼生宗主,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們且好好說話。”楚巫骨器賠笑的對她說,“你不要忘了,在萬年以前,大洪水的時候,天骨和靈狐族可是並肩抗敵呢。”
“我們曾經是親密無間的盟友,要不然,在天骨戰敗之後,又怎會將最重要的聖蓮托付給靈狐族呢?”楚巫骨器向鬼生花解釋說,“我是他的頭,又怎會做與友為敵的事情。”
“那你這是為了什麼?”鬼生花怒氣衝衝的指著下麵,水窮處結界的地方。
“那裡,”楚巫骨器頓了一下,“這隻是為了要討回,我被欠下的一切。”
鬼生花奇怪地說:“你被欠下的一切?”
“是的,”楚巫骨器的語氣激動了起來,“我是天骨的頭顱,我可以毫無愧疚地說,我就代表了天骨的意誌。”
“我本是盤古大神身上的一根肋骨,被他任命守護封印了所有混沌之力的聖蓮。我的地位崇高,即使是神族也比不上我。”楚巫骨器目空一切的說。
“但是,神族罔顧這個事實。他們為了爭奪對宇宙的主宰權力,發動對我的戰爭。”楚巫骨器的聲音開始哽咽起來,“最可悲的是,戰爭的結果,居然是我戰敗。”
“不管是我在九幽地府,眼看著天骨被囚禁於天骨池,而無能為力;還是我在秦楚古戰場的爛泥窖裡,被世人踐踏的時候。仇恨無時無刻不在我的心中糾纏。”
“我要報仇。”楚巫骨器惡狠狠的說,“我雖然不想占有這世界,但是也不能眼看著神族在這世界上主宰一切。要徹底打敗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的毀掉這個世界。”
“混賬,你有什麼權力去毀掉這個世界。”鬼生花厲聲喝問他。
“因為,這世界本身就是我父神盤古創造的。更何況,神族那些王八蛋,已經徹底背棄了我。”楚巫骨器歇斯底裡的喊道,天空也被震撼了。
“但是,你以為這樣就能報仇了麼?”鬼生花冷笑著對他說,“你這太一元氣固然厲害。但是你這東一道西一道,彆說整個世界了,就以聖域的廣袤,你也不知要達到什麼時候。”
“當然不是這麼簡單。我這太一元氣的目標,隻有一個,”楚巫骨器很神秘的對鬼生花說,“那就是,盤古大神用來收納了所有混沌之力的聖蓮。”
“聖蓮這個結界,本身就是盤古大神用宇宙初始的太一元氣的凝固態結成的。”楚巫骨器這樣解釋道,“所以,用後來世界的任何力量,都無法打開它。”
“我被諦聽關在九幽地府的時候,我就絞儘腦汁的思索,用什麼辦法,能把它打開。結果,我在地府裡發現了一種製造骨妖的秘技。”楚巫骨器悠悠的吐了一口氣,“於是,我沿著這個思路,設計出了能化出太一元氣的骨妖法陣。”
“太一元氣結成的聖蓮,用其他的力量是打不開的。但是用與它本身一樣的太一元氣,它必然會被打開。”楚巫骨器語氣肯定的對鬼生花說。
“那麼,”鬼生花嘴唇用力的擠出這句話,“聖蓮一旦被打開,將會發生什麼?”
“那樣的話,混沌之力又會從裡麵逃逸出來,充斥到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楚巫骨器得意洋洋的說,“天地合,山水絕,全宇宙都會恢複到混沌時期的狀態。神族當然也不複存在了。”
所以,當楚巫用楚軍的屍骸建立起第一支骨妖大軍的時候,楚巫骨器暗地控製它們衝向了聖域。但是,在太陽神宮的乾預下,功虧一簣。楚巫骨器也在爛泥窖裡等待了如此多年。終於,它總算是等來了,沒人可再阻攔它這一天。
“哈哈——”
楚巫骨器發出了狂妄的笑聲,它仿佛已經看到了它謀劃幾千年的事業,完成了。
(40)
鬼生花揮出她的鐵筆:“那就不得不在我們之間決一死戰了。”
楚巫骨器沉吟了一下:“你以為,憑你就能夠挑戰這骨妖法陣了嗎?”
“如果聖蓮被打開,第一個受到衝擊的就是靈狐族的棲息地。”鬼生花冷冷的對他說,“我雖然隻有一個,但也是靈狐的第一道防線,決不許你侵犯。”
“那你來啊,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楚巫骨器取笑的對她說。
鬼生花一躍而起,淩空中寫出一個“鬥”字。從這個字裡,陡然射出無數道劍光。“咻咻咻”,可惜這骨妖法陣似乎是深不見底的黑洞。劍光沒入,消失不見。
鬼生花心想:它這個陣法,深不可測。但是這熔爐煉化,必然會有爐芯。我先必須要找到這裡,才能夠停止它繼續煉化出太一元氣。
計劃定了,鬼生花賣個破綻,向後退去。楚巫骨器招呼她:“宗主,往哪裡去?”鬼生花一機靈,使出小巧騰挪移,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風呼呼,從耳旁刮過。鬼生花細細的看了看前麵,似乎出現幾個黑影,在濃霧中越來越明顯。走的近了,黑影中出現幾個光點。
那是什麼,鬼生花心想。隻聽見“呼哧呼哧”的聲音,突然近前,濃霧中飛躥出幾條餓狼。鬼生花連忙用筆杆將它們架開。它們雖然被格擋開了,但凶悍的目光停在鬼生花的身上,不肯挪開,不停地露出獠牙。
鬼生花作出抵擋的架勢,眼神警惕的看著它們。她不想在此多做無謂的糾纏,便偷偷將左手伸到兜裡,取出幾個避獸針,冷不丁用手指彈向了幾頭狼。
“呲,嘶”避獸針打在狼身上,像是將狼皮撕開了一道口子。裡麵隻露出空洞的骨架,讓鬼生花吃了一驚。想不到。在楚巫骨器這裡,竟然已經有了骨妖化的野獸。
“如我赦令,且化五行。”鬼生花念動起真言,手指上撚起了一個法訣,“咄,咄,咄——”出手急速,接連指過這幾頭狼。
這些狼立刻汗毛倒豎,眼中出現了幻象。它們看見鬼生花麵前出現一大塊肉。它們已經死了很久,好久沒嘗試過這麼鮮美的肉塊,立刻都撲食上去,“咯吱咯”的啃咬起來。
“撲通,撲通”因為已經沒有消化的器官,咬下的肉似乎都掉了出來。咬不到幾口,它們的喉嚨都發出“嗚咦”的痛苦聲音。
原來,鬼生花在這塊肉裡,暗藏了巨大的鐵鉤。它們由於撕咬過猛,都沒有注意,紛紛被掛在了鉤子上,動彈不得,苦不堪言。
“真是禽獸啊,”鬼生花嗤笑一聲:“即使化身成為披著狼皮的骨頭架子,也忘不了貪吃的本性。”
“咯噠,咯噠——”這個時候,一串馬蹄聲從遠處響了過來。鬼生花回過頭去,隻見幾個騎著馬的影子,從霧中疾馳過來。
“我的狗到哪兒去了?”一個騎在馬上的男子厲聲追問道。
“這兒明明隻有幾頭狼,哪兒會有你的狗?”鬼生花高聲回答道。
“胡說八道,”那男子趕到近前,一副鎧甲裝束,頭上頂著一朵大發髻,“我在楚巫骨器的地界上打獵,隨便幫它防防盜賊。這幾隻是我的狗,你使了什麼邪術,將它們吊在這裡?”
鬼生花笑了笑,說:“這可不是邪術。不過是它們自己貪心要去吃肉,被吊在這裡了。”
“誒,”那個男子伸長脖子仔細看了看,“這幾個畜生,還真是活該啊。”
鬼生花仔細看了他的脖子,發現幾處裂痕,露出了骨頭縫。心裡已明白,這幾個騎兵也是骨妖來的。
“這丫頭,快把你的法術撤了,我們也好去打獵。”那男子大咧咧的對鬼生花說。
“這可不行,就你這樣一說,我就把它們放了?剛才它們可是要來吃我呢,得把這筆賬算清楚。”鬼生花對那男子說。
“算賬?真是厲害。”那男子大笑了起來,“我項燕這麼多年,還沒碰到要我算賬的呢。”
“這麼說,你就是被楚巫骨器坑掉的楚國大將——項燕?”鬼生花微微一笑。
項燕立刻收住了笑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怎麼還有閒心在此打獵,不去找楚巫骨器算賬麼?”鬼生花笑著對他說。
“我跟它的帳已經兩清了,它讓我等複活於此,每日就是打獵飲酒,也是快活日子。”項燕不以為然的對鬼生花說,“然後,我也答應了它,在這裡幫它守陣,驅趕那些闖進陣裡的閒雜人等。誒,話說你是何人,在這裡做什麼?”
“果然,成了骨妖以後,腦子都不好使了。”鬼生花輕聲吐槽。
“你是來這裡破壞陣法的吧,”項燕終於警惕起來,“來人,不要放走了她。先把她拿下,再追問來曆。”
項燕手下的人往後麵的霧中打了個呼哨。“戈噠噠——”驚天動地的馬蹄聲響了起來,千軍萬馬從那霧裡闖將進來。刀槍劍戟,冰冷林立,直取鬼生花而來。
鬼生花迎風獨立,待他們衝到眼前,挾著的風也吹起她的衣衫。她這才不慌不忙的拉開架勢,用筆揮出一道長長的橫,在空中形成一根絆馬繩。
“咩”那些烈馬收不住腳,全在她麵前陷了馬蹄。“嘩啦啦,”不管是人和馬,都把碎骨頭從蒙好的皮裡麵摔了出來,碎了一地。
不過,這些骨妖兵馬密密麻麻,放到了最前一批,後麵還在源源不斷的跟上。鬼生花心想:乖乖,這是打算把我累死啊。
她借著兵馬來臨的風勢,急退出去。在那萬馬嘶鳴的風中揮毫出一個“兵”字。一道光閃過,成千上萬隻狐狸從這個“兵”字裡竄了出來。
這些飛天遁地的狐狸,身手相當敏銳,直取這些骨妖薄弱的脖子上。真是以一當十,殺了骨妖兵馬一個措手不及。
地下,碎落的骨頭越積越多,骨妖兵馬們見勢不妙,紛紛拔馬回撤。在軍團最後的項燕,見這情形,急得直跳腳,卻也是無可奈何。
“哈哈哈”就在這時,從後麵傳來一聲大笑。項燕見勢不妙,拔轉馬頭,從側近逃走了。
一隻體態龐大的九尾狐狸,搖曳著她漂亮的尾巴,從裡麵走了出來。
“你是誰?”鬼生花吃了一驚。她也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九尾狐狸。雪亮的皮毛,銳利的眼神,單從外表上看,就知她的修為不低。
“我是狐族的棄子啊,宗主大人。”九尾狐狸平靜的說,“當年奉命禍亂商紂的朝綱,斷送六百年基業的妲己啊。”
“是你?”鬼生花更吃了一驚,“你不是已經被斬殺了嗎?”
“是啊,所以當年華貴雍容的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卑賤可恥的骨妖。”她繼續平靜的說。
“你居然跟楚巫骨器勾結在一起了,果然本性難移。”鬼生花厲聲說道。
“本性?”妲己突然失笑,“我都不知道我的本性是什麼。”
她緩緩的說:“我原來是在聖域修煉的一隻靈狐。因為稟賦優越,所以很快在同輩的靈狐中脫穎而出。原本是被定為新一代的宗主繼承者。但為了實現長生不老,我投奔到女媧娘娘座前,成為他的侍從。”
“女蝸娘娘因為惱怒紂王□□無禮,遣我下凡,敗壞他家朝綱。”九尾狐狸冷冷一笑,“誰知我功成之日,卻是薑子牙將我斬首之時。”
我不過奉命行事,何罪之有?九尾狐狸懷著極大的不甘願。但是女媧娘娘為置身事外,竟然聽任薑子牙所為。狐族也因為惱怒她另投師門,便不管不問。
“封神台上,所有人都能成佛作祖,位列仙班。”九尾的眼睛裡亮起極度仇恨的目光,“而我則是一個孤魂野鬼,遊蕩在冥河裡,暗自神傷。”
“所以,你就投靠了楚巫骨器?”鬼生花歎了一口氣。
“說不上投靠,我們隻是目的相同,而在一起合作而已。”九尾靈狐說,“讓這個該死的世界消失,即使與他同歸於儘也不在乎。”
鬼生花深吸了一口氣:“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亮招吧!”
“哈哈哈,”九尾大笑起來。“你這丫頭,還是太衝動了呢,怕是要吃大虧。”
鬼生花也不再與她搭話,“攜吾之眾,與歸同期。如赦令——”那些原本還在追逃骨妖兵馬的小狐狸,立即調轉目標,向九尾狐狸衝了過來。
隻見九尾狐狸不慌不忙,搖了搖尾巴。這時,從她的身後,竟然穩穩的走出一直點睛白額虎。那隻虎張開了血盆大口,立刻引起了強風,把那些小狐狸全都吸入了大嘴裡。
末了,那虎意味深長的看了鬼生花一眼,然後走進九尾狐狸的背影裡。
“在跟我對戰以前,都不用想想,我的絕招是什麼?”九尾狐狸輕輕一笑。
“這是,”鬼生花泄了一口氣,“原來你會吞噬靈力。”
“我還會在眨眼間,把它轉化為反噬對手的利器。”九尾狐狸囂張的笑一笑,“現在,看我把你的小狐狸,化成千刀萬劍。你接是接不住?”
九尾狐狸張開了血盆大口,千萬道光,閃爍耀眼,讓人睜不開眼睛。但鬼生花撐住了,因為她知道,這每一道光都可能是對她的致命一擊。
就是一瞬間的事,她孤單的身影全被卷入了密密麻麻的劍陣裡。她揮舞著鐵筆,隻能勉強抵擋。但是,殺向她的刀劍越來越多。越來越強。連她自己都沒底,到底還能抵擋多久。
“難道,就要死在這裡了?”她心頭湧起一陣哀傷,“也罷,願我的魂魄駐在這支筆上,留待後人發現了。”
正在她一點一點絕望的時候。空中傳來銳利的一聲長嘯。一個巨大的黑影席天卷地,遮住了鬼生花眼前的各種光。
大鵬鳥把翅膀張開了九萬八千裡那麼長,為她擋住了所有的刀劍。然後卷著她,飛了出去。
“你怎麼又回來了。”鬼生花著急的問它。
“想了想,我還是沒那麼不講義氣的。如果真要拋下你,心裡麵還是愧疚得很。不過——”大鵬的聲音一緊,突然張開了翅膀,把鬼生花拋向了空中。
“這次要等你愧疚了。”大鵬鳥跌落到海麵上,張開的翅膀讓它浮在水麵上。鬼生花從空中落下,發現它已經是遍體淩傷。
鬼生花咬著牙,緊緊的憋著說:“你真是傻瓜。”
“是啊,”大鵬鳥眷念的瞥了一眼天空,說,“好想去看看天外的世界啊。”
鬼生花突然想起了,他們在聖域,大鵬鳥還是一隻小魚的時候。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兒,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