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這女呆呆,在屋裡躲著乾嘛?過來幫我一起錘。”娘朝屋裡大吼了一聲。
我心裡亂的很,不想應,當沒聽見。
娘看我沒回她,在門口繼續大喊著“阿丸,阿丸”,後麵一聲比一聲急,到後來就純粹的是非要我應一聲才罷休。
我聽得耳朵嗡嗡的,這急急的語氣和我心裡說不清的悶氣擰到一塊,我覺得我就像被圍在小圈裡的螞蟻,東闖西撞,就是找不到出路,越走越急,惶恐焦躁,快要爆體而亡。
我也快炸了。
為什麼要逼我呢?為什麼要逼我!
我把水瓢往桶裡一摔,很想走出去,和她對峙,和她吵一架。對!今天的一切不順心事從那個說到親家開始的,都是因為她,是她去幫我做了這個決定,是她去幫我說了這門親事,源頭就是她!
我激動地往廚房門口的方向轉過去,抬起腳還沒邁出一步,突然聽到她放下棒槌的聲音,現在已經挪開凳子了,走進來了,她到堂屋了!聲音越來越近“阿丸?阿丸?你在火邊搞什麼名堂?”
“娘,我在喝水呢”我朝外喊了一聲,把剛剛挪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彎腰拿起水瓢又舀了一點水,湊到嘴邊,做要喝的樣子。
聽到我應了,她嘴裡停了喊聲,我的耳朵得到一點點舒緩。
她還繼續往火邊這走,我心裡一下子又緊張起來。趕緊連灌幾口,用水瓢擋住臉。
餘光看到她站在火邊門檻外麵,趕緊把眼光調過來,專心致誌地喝水,在不渴的時候喝水簡直是一種折磨。
她看見我在舀水喝,嘴裡又換了一些話“你是水牛啊,喝個水磨磨蹭蹭,喝了一瓢又一瓢的,叫你都不應。”說完,轉身往碗櫃那邊,從裡麵拿出一個碗,裡麵放著一個雞蛋。
“今天煮了三個雞蛋,正好還有一個,給你拿著。”說著塞進我的手裡,轉身往大門口走去,“趕緊出來幫我錘,今天要弄完這堆,明天才能騰出地方曬地裡的,誒,地裡還有好多沒收呢。”前麵的話還是在對我說,後麵聲音越來越小,更像是在自己跟自己說了。
我把瓢放回碗櫃上,這一個來回,心裡悶沉糾纏的氣淡了很多,再沒那麼激烈。
可是一股新的氣又湧進心裡,和之前那團雜在一起,說不清講不明的,倒是更亂了。
我直直地站在那裡,目光沒有聚焦,驚奇的發現火邊西南角天花板的水紋好像比以前更大,正在那一顫一顫的。
“穿得好看些,今天第一次去他們家吃飯”娘又在那說著…
“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輕輕地回著話,又喝了幾口水,聲音小得隻有我自己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