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起身拉著耿曼韞的手腕,把她摁在榻上:“好好坐著吧,我還沒說完怎麼就跪地上了。”
耿曼韞快跳到嗓子眼的心定了下來,既然王爺還能好好地讓她坐在這裡,就說明不是什麼大問題。
胤禛拿起一旁快串完的珍珠手鏈:“你看這些珍珠,明顯帶有小瑕疵,形狀也都不圓潤。再看你放在碗裡這幾粒,顆顆圓潤飽滿,還透著粉意,就是稍微小了些。若是再大一些,讓你胡亂地編手鏈也算暴殄天物了。”
見耿曼韞被他說得又有些慌亂,胤禛不緊不慢地解釋:“不過你放心,既然你阿瑪能一層一層給你送來,就說明沒超份例。或者說,至少是在我雍親王府的份例裡的。福晉那邊我也說過,才能送到你這。”
“奴才許久沒和家裡人聯係過,不知阿瑪他現在是……”耿曼韞心裡有了猜想,她覺得她阿瑪可能發達了,但又不能肯定她的猜測,隻能猶猶豫豫地問。
“還不算特彆傻。”胤禛給了一句堪稱嫌棄的誇獎,“雖然你生活在後宅,但前兩年發生的事情應該清楚吧?”
耿曼韞點了點頭,四七年、四八年這兩年連著出事,大皇子黨,太子黨以及八皇子黨將整個朝堂鬨了個翻天覆地,連帶著下麵一串貝勒,未開府的小皇子也牽連進去了。
胤禛雖然沒有卷進這場風波中央,但是緊閉府門,饒是如此,四貝勒府也人心惶惶,拉走了好幾個太監。
正因為這場風波,她阿瑪已經兩年多沒聯係她了,就怕被人誤會與皇子走動過近,被彆人一起拉坑底去。
從地上爬起的素婉趁兩人說話時,沏了碧螺春放在胤禛手旁。雖說以前胤禛來時會彆有興致地讓人泡果茶,但此刻還是沏本朝皇帝最喜愛的碧螺春最為妥當,更何況這也是最新送來的,怕也是自己主子阿瑪動得手腳。
胤禛滿意地品茶,嘗這味道也是最新一批的碧螺春,這耿德金果然和他表現得一樣,十分喜歡耿曼韞這個女兒。不然一個侍妾格格哪拿得到碧螺春,拿到沫子就算有本事了,福晉那裡都沒這麼新。
不過這樣才好,耿曼韞是他的女人,耿德金又偏向耿曼韞。這樣他才放心把耿德金推上去,內管領處這位置可不是一般的重要,能上去還是靠撿漏得來的。
“宮裡不少奴才牽扯進去,你阿瑪現在補了彆人的缺,進了內管領處,但是品級沒變,仍是六品。”胤禛邊說邊觀察耿曼韞的臉色,並沒有發現大喜之類的情緒,隻有對這個職位了解不夠深的迷惑,和對自己阿瑪的擔憂。
“你的哥哥仍在營造司。你的弟弟乘機托關係進了奉宸院,正好皇阿瑪賜了圓明園,就讓他順帶盯著圓明園的擴建翻新。你這弟弟沒你阿瑪頭腦靈活,整個人顯得憨蠢,但這樣的人正經做事,也不會有大差錯。”
耿曼韞的弟弟和她相差五歲之多,在她入四貝勒府時九歲都不到。她家都不是什麼文化人,弟弟在她離開前還沒認識所有字,光鬨著要學武。之前阿瑪偶爾傳消息,也隻會籠統地說家裡還好,從來不會單獨細說小弟的事,沒想到從王爺這竟能聽到小弟找到工作的情況。
激動地耿曼韞又一次跪倒在地:“奴才替阿瑪及兄長小弟寫過爺的賞識。”
“既然如此感激,那以後你阿瑪送來什麼感覺不對的東西,也要及時告訴我。若是不懂就讓你身邊這個名叫素婉的奴才給你看看。”
雖然耿德金日後應該不會再通過耿曼韞顯露自己,但萬事萬物都說不準。真出了什麼事,通過內管領處分發各府份例來傳遞消息,總比叫上人直接見他這個雍親王來的更為保險。
說起素婉,要不是這次其他幾黨勢力衰減,讓胤禛有機會安插人手緊內務府各處,胤禛也不會知道這個奴才算得上有本事。
素婉家現在是她繼母當家,與她阿瑪是標準的表哥表妹的套路。
如同那些窮酸秀才寫的小說那般,身為滿人的素婉阿瑪看上了一個漢女,兩人的愛情惹怒了素婉瑪嬤,就將素婉阿瑪的表妹接回家,之後漢女香消玉殞,表妹掌家。
原本會被隨便嫁人的素婉在包衣小選中賄賂太監留在宮裡,在宮裡摸爬滾打幾年後就被分到了耿曼韞身旁。
有宮裡生存經驗的素婉比耿曼韞聰明不止一個度,更彆提她舅舅家是做藥材生意的,雖然她學得不會太深入,但也比普通人那點可憐的藥材知識好得多。
要是沒素婉在身旁,耿曼韞估計也隻能知道紅參能調經養血、乾薑能溫肺化飲。
足足七年也隻覺得素婉隻是在藥材方麵懂得比彆人多,其他完全沒有察覺出來的耿曼韞一臉懵逼地看向素婉。
素婉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她家的事情這些大人物隻要能查就能查到,她也隱瞞不了,所以她早有心理準備:“奴才謹遵王爺指令。”
應答完的素婉低垂著眉眼退出房間,隻留下耿曼韞單獨和胤禛相處,以便晚上培養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