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福晉那邊在吵什麼,我過來是瞧見那邊一堆人聚在外麵。”鈕鈷祿格格人還沒走進屋裡,就開始與耿曼韞對話。
“我們府哪裡能出什麼大事,大家都安安分分的待在院子裡打發時間。”耿曼韞手裡的動作頓住,順著鈕鈷祿格格的話好好回想了府裡的情況,現在也沒人會鬨起來啊。
雍親王府後院的女人們一個個除了孩子,就是聊天刺繡,連胤禛每晚去哪都沒人惦記。
也就無子的年側福晉還惦記著胤禛,但胤禛除了初一十五,確實也宿在年側福晉那,年側福晉並不用擔心爭寵這個問題,根本沒有和她爭。
“總不能是府裡奴才鬨起來了吧?今年放回去的丫鬟的確比往年多了些。”鈕鈷祿格格又想到上次聽身邊做粗活的小丫鬟,她們有空時聚在一塊說起以後嫁人的事,便猜測道。
“那估計是了,許是快走了,去正院感謝福晉呢。”耿曼韞也覺得有可能,雍親王府待遇好,府裡主子們大多又不折騰人,走時給的賞賜也比彆的府厚了兩分。每年放出去的丫鬟都回去正院給福晉磕個頭,以表感恩。
“出去嫁人其實反倒沒底,府裡每月月銀都是按時發,四季衣物也準備地妥當,不說多好看,至少耐穿厚實。若是丫鬟不是跟在主子們身邊伺候的,也不需要單吃沒味道的乾糧還克製口腹之欲。這樣吃飽穿暖的日子外麵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外麵新年能得一件新衣服就算不錯了。”耿曼韞其實對於那些歡天喜地出府的丫鬟們的未來並不看好。
現在雍親王府底層小丫鬟的待遇,在耿曼韞還是女兒家時就沒達到過。
府裡丫鬟每季衣服顏色都不一樣,頭上還有配對的頭飾,像是今天過年是,胤禛嫌頭飾不好看,還硬是趕工給丫鬟們又加了一朵。
當年耿曼韞在家時,穿得衣服都是灰色、藍色這種便宜的顏色,布料也選得最低檔的。有了奇遇後為了搏一搏,參加小選時向額娘借了兩隻銀簪子,雖說最後額娘說給她,但耿曼韞也沒要,空著手進了雍親王府。
就算不提生活,隻提夫婿,那想要找個能安穩過日子的男人也難。
耿曼韞從前可不止一次看到彆人家阿瑪喝花酒,然後家裡女人追過去兩人廝打在一起。
從王府裡帶出去的賞賜可不能讓她們稱心如意地過上幾年好日子,要是家裡長輩心狠,回到家就拿走錢財,隨便嫁給一個男人,那後半生就隻能淪落到貧賤夫妻百事哀的地步。
“這怎麼可能,在外麵好歹是自由身,雖說生活是比不上王府裡,但總有比王府好的地方,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向往外麵。”鈕鈷祿格格心裡雖然也追求權勢,對於富貴看得很重,但她的確不了解民間真正的苦難,不去將看到過的平民苦事放在心頭。
鈕鈷祿格格知道把錢換成吃食賞賜給奴才比直接給錢要好,因為給錢就會全被上層奴才貪汙,但她不能理解賞賜下去的吃食對底層奴才的中藥性,這兩點並不衝突。
耿曼韞知道鈕鈷祿格格沒必要去了解這些,或者有遲早有一天,她自己會看透,也不去跟她細細的掰扯,隻讓她吃剝好的柚子,再讓素婉盛一碗紅棗雪梨湯給她。
說到了這個問題,鈕鈷祿格格便問了一嘴:“素婉離二十五歲也沒有幾年了,是打算留在府裡嗎?”
素婉上前行禮,給了鈕鈷祿格格確定的回答。
鈕鈷祿格格回頭看了一眼芳綾才說道:“芳綾前段時間也向我提起,說要自梳做嬤嬤留在我身邊,我還勸她找個好人家去做福晉。雖然我覺得嫁去外麵做嫡福晉沒什麼不好的,但既然耿姐姐說外麵生活不易,那還是留在我身邊吧,有我一口吃的,那必定也有芳綾一口吃的,我總不會虧待她。”
雖然鈕鈷祿格格依舊覺得外麵挺好,但對於從小陪她長大的芳綾,鈕鈷祿格格隻想讓芳綾能過富足的生活,男人抵不過平穩的生活。
芳綾從小為奴,家裡條件自然也不好,何況她作為貼身大丫鬟,假期不多,早就和家裡人不甚親近,自然不想離開鈕鈷祿格格。
芳綾也沒想到來耿格格這裡一趟,居然能讓自家主子改變主意,往日一向堅強獨當一麵的芳綾頭微微低下去,眼底有了閃爍的淚光。
“耿姐姐這花倒是好看。”吃完糕點水果的鈕鈷祿格格又湊到耿曼韞身旁看她在做什麼,她拿起桌上那堆從黃到粉的絨花片仔細端詳。
“我之前打算做繡球花的頭飾,但是吐的厲害又有拖延症,最近感覺好多了,就拿出來打算做完。”耿曼韞打算做繡球花頭飾用來坑蘇格格種真花,結果自己都孕期過半了也還沒有做完。
“纏花應該比絨花看起來更富貴吧,絲線綁的板板正正的,看起來舒心,也好修複。絨花雖然燙平整了,但隻在中間固定,以後可保存不了多久,會翹起來。”鈕鈷祿格格放下花片,撐著腦袋看耿曼韞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