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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天,陳梵果然主動聯係了我。
“蘭槐……求你救救我!”
一切果然如我所料。
在我們找上陳梵之後,段靜珂坐不住了。
的確像她猜測的那樣,我其實沒有她害外婆的直接證據。
外婆死後,陳梵偷偷去墓園給她上香,他以為四下無人嘀咕著懺悔。
我因為去撿被風吹走的紙袋,蹲在了其他墓碑後頭,聽完了全程。
我雙手抖得厲害,卻逼著自己冷靜。
我對段靜珂撒了慌,為的就是她自亂陣腳草木皆兵。
讓她活在被陳梵背叛的恐懼中。
然後失控。
陳梵這種怯懦之人,一定留有證據保全自己。
隻有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他才會權衡利弊拿出來。
我和馳玉是在一個垃圾場找到的陳梵,他被打得鼻青臉腫,臟臭得分辨不出模樣。
如果沒有馳玉的人暗中盯著,他恐怕根本活不下來。
他在警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講述自己怎麼被段靜珂趕儘殺絕。
尋釁滋事教唆殺人不足以讓段靜珂付出應有的代價,但馳玉添了一把火。
段氏醫藥進行非法臨床實驗,多次捏造虛假診療單騙取費用,高層貪汙受賄,草菅人命。
違規違法產業鏈被一鍋端。
段靜珂的大伯,段氏醫藥的掌權人,在攜全家潛逃途中被逮捕。
段靜珂並不在其列。
她被大伯欺騙,留在了家中掩人耳目,為其他人潛逃拖延時間。
她參與了諸多非法臨床試驗者的招募,手上的命不止一條。
我在她進監獄前去看了她一次。
她依舊一派清冷高貴的模樣,隻是憔悴了許多。
她語氣平靜,隻有眼睛裡的血絲十分誠實:“這次不是你贏了,而是我輕敵。”
我說:“你到現在還是覺得這是一場非輸即贏的比賽,實在是很可憐。”
“你不用得意,你隻是運氣好一點。如果你是我,未婚夫接二連三地死,你也彆無選擇。”
她笑得有些慘淡:“大伯搶走了我爸的產業,搶走了我的一切……我不甘心。隻有馳家能幫我奪回來,我必須嫁進馳家。”
說到最後她留下了兩行淚。
“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不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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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玉頭疼的毛病在穩步治療中,而周朗星也說我狀態越來越好。
我高興,周朗星高興。
隻有馳玉滿臉黑氣。
“為什麼你非得讓這個姓周的給你做心理治療?我給你找了那麼多好醫生……”
“周醫生不也挺好的?”
“好什麼好,天天打發蠟不知道給誰看,招蜂引蝶的。”
“你沒打發蠟?”
“那能一樣嗎?我是有老婆的人。”
“人家也有。”
“反正不……什麼?”
他臉上黑氣消散,滿臉求知。
我笑得樂不可支:“人家都快辦婚禮了,你這天天腦補什麼呢?”
馳玉沉默良久,問道:“他什麼時候辦?”
“下個月吧。”
“那我們什麼時候辦?”
我偏頭看他,他乖巧地眨眨眼。
我挪開目光,目視前方,繼續往前走。
馳玉追了上來。
“我們也下個月辦好不好?我查過了,這周五是個領證的好日子……對了,婚禮你想在酒店還是莊園?我都整理出來了,一會兒拿給你看……”
秋日的暖陽照在我們身上,暖融融的。
微塵中,我仿佛窺見了少年的背影。
他轉身看著我,向我伸出了手。
我緊緊地牽住了他,斂了餘生的所有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