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嫻吟宮離開,天已大黑,褚洺戟棄坐步輦,由榮海跟著,從鵝卵石上走過,榮海在他身後,聽得褚洺戟一聲輕歎,快走兩步上前,“皇上,您這樣,老奴心疼啊。”
“朕如今這般,若是母親在世,必不會認我,她素來都不喜耍弄權謀手段。”
榮海是真心疼他,從他幼時知道自己的母親離世的真相起,與慶裕帝和段芷夢鬥智鬥勇、裝癡扮傻,沒有一日是為自己活著的。
褚洺戟停下,笑中帶著苦澀,“公公不必心疼朕,朕如今也有想要守護之人,定然不會撒手離去。”
“可是老奴觀伏大人並非皇上良配。”
“他給自己的心上鎖很久了,不容易打開,終有一日,朕要他滿心滿眼皆是朕。”
褚洺戟轉身向前而去,從養德宮門前路過時,他緩了身形,稍早前,從此處離開,同慶裕帝說要去嫻吟宮找段芷夢詢問沈黎昕一事,慶裕帝當時慌了、亂了。
隻是這人到底老了,他與段芷夢貌合神離經年,他自己所做之事,段芷夢又如何得知呢?若褚洺戟當真在段芷夢麵前說出沈黎昕三字,剛剛的情景將會是另一番。
思及伏瑀,褚洺戟的唇邊漩開了一抹淡笑,腳下的步子也快了許多。
洪禧宮裡的伏瑀,確實如褚洺戟所言,喚人備水,換衣沐浴,許是連日來的精神緊繃,他在浴桶裡泡著泡著,神思倦怠,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頭歪向一邊,沉沉睡去。
待褚洺戟回來尋人時,宮人回稟,“回皇上的話,自您出洪禧宮,伏大人命奴才們備水,此刻正在水房沐浴。”
“這會子還在水房?”褚洺戟說完便箭步向水房衝。
那小太監見這架勢嚇得立時跪在地上,與榮海說道:“榮公公,奴才們也奇怪,可,可伏大人吩咐,不必上前伺候,故而,故而奴才們才在這裡候著。”
“糊塗東西,伏大人不必人伺候,你們便出來了?這伏大人即便是有意要在內泡湯,這時辰上也太久了,若是伏大人因此患病,饒是我也救不了你們。”
褚洺戟衝進去時,隔著屏風,並未聽見水聲,越想越害怕,閃電一般轉過屏風,隻見伏瑀麵色紅潤歪頭睡得好甜,小嘴微張,褚洺戟甚至能看見內裡嫩紅的舌尖抵住瑩白的貝齒。
這番模樣,委實是褚洺戟沒有想到的,抬手輕拍伏瑀的臉頰,許是好夢正酣,忽然被人擾夢,伏瑀眼睛都沒睜,呢喃道:“同你們說了,不必來伺候,皇上回來了,自有我........”
睜開眼,入目的並非宮人太監,而是褚洺戟,伏瑀一時窘迫,自己如今未著片縷,遮起來不是,不遮,這麵前之人的眼中像是冒出火來,生生能將自己熔化。
“嗬,嗬,皇上怎麼這會子回來了,臣來不及恭迎,還,還請皇上恕罪。”說完整個人卻更向下縮了縮,直到水麵抵住下巴。
褚洺戟雖情動也眼熱的很,卻還是皺眉,雙手將人從浴桶中抱了出來,是以那種大人抱起孩童的姿勢,驚得伏瑀雙手交握扣在他的肩頭,緊緊抱上,穩住身形。
一個轉身,兩大步,褚洺戟懷抱著佳人,轉移到一邊的榻上,身子一落座,伏瑀順手扯過早已放在此處的長袍,擋住了自己,不知是害羞,還是泡久了,他整個人染上了一層湘妃色。
褚洺戟扣住他的肩頭,喉間滑動好幾下,才啞聲道:“雖然已入夏,但你自己可知,泡了多久啊,方才朕抱你出水時,那水分明已經涼透,你若病了,可如何是好。”
“臣是男子,哪裡就這般嬌氣了,啊啾。”話還沒說完,這噴嚏找上門了。
褚洺戟不悅的扯過他遮住自己身子的長袍,並胡亂的擦了數下,單手拿過中衣,就要給伏瑀套上。
伏瑀擺手,連忙說道:“皇上,臣,臣自己會穿。”
“你是要光著身子讓朕抱出去,還是讓朕給你穿上中衣再抱你出去。”說來是讓伏瑀選擇的,但褚洺戟還是撐起中衣,替伏瑀從上衣穿到下褲,並未給他套上錦襪,打橫抱起,走向寢殿。
伏瑀羞得整張臉貼緊褚洺戟的胸膛,可他忘了自己嫩白的雙足,卻叫一宮的奴才們瞧了個遍。
更讓伏瑀羞愧的是,這事不知怎麼被駱黎知曉,連帶著陳景中與趙垣皆知,伏瑀氣的讓褚洺戟自己在萬安宮的偏殿睡了三天,當然這是後話。
將人放在寢殿外間的紫檀躺椅上,伏瑀臉紅的要出血,吱吱嗚嗚的模樣,叫褚洺戟五臟皆揪在一處。
又一聲“啊啾”打破了寂靜,褚洺戟高聲道:“榮海,備些薑湯,煮濃些。”
伏瑀抬頭,“皇上,準臣先穿好衣裳,說,說不定就不會這般了。”說完揉了揉鼻頭。
褚洺戟這才看見他一雙白玉般的小腳,那小腳趾不自然的蜷曲著,煞是惹人憐愛。
不讓人起來,褚洺戟自己轉進內殿,捧了一堆自己的常服,又要替伏瑀穿上,伏瑀哪裡還敢再讓這位幫著更衣,忙要接過,褚洺戟卻是不依,自顧自的替他穿戴好,並捧住他的雙足抵在自己的腿根處,細致的套上錦襪。
當榮海端著薑湯及晚膳推門而入時,眼見著一幅歲月靜好的畫卷,因為褚洺戟動作輕柔的擦拭伏瑀墨緞一般的青絲,伏瑀整個人儘顯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