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瑀心裡是疑惑的,他以為褚洺戟必然是對自己生氣了,畢竟北域王子那番行徑,伏瑀自己都不知該如何解釋,可是他為什麼會擔心褚洺戟對自己誤會,而自己又為何要向他解釋呢。
但看著下麵跪著的段氏滿門,伏瑀又覺褚洺戟果然是天生的王者,這些事他究竟是什麼時候安排的,平素一直與自己插科打諢,如今看竟隱藏的這般深,自己居然為他能否坐穩江山而憂心。
伏瑀向他身後退了一小步,端正著身子,垂眼向下方看去,仿佛自己是個局外人。
“靖安公,你可有何要對朕與太後說的?”
段昆被壓著,伏地道:“成王敗寇,我沒什麼好說的。”
褚洺戟冷笑,“成王敗寇?靖安公這是還未動刑,自個兒主動招認賣國通敵了?”
段昆抬頭,看向前方,見段芷夢向自己搖搖頭,撇嘴道:“皇上,您說臣通敵賣國,何來的證據。”
褚洺戟並未回答段昆,而是身子向左轉了轉,“母後,青璿不用出嫁北域,所以,您這是無後顧之憂,又來同朕拚命了?”
段芷夢端起杯盞,仰頭而儘,笑道:“皇上仁慈,不會忘記曾答應本宮之事吧。”
“朕自然不會忘,但母後,也不要忘了才是。”
隻見段芷夢站起來,緩緩走下台階,來到段昆麵前,跪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兩邊的禁衛,禁衛們抬頭看向褚洺戟,隨即鬆開了手。
段芷夢扶著段昆的肩頭,將人扶正,眼中已蓄上淚,“哥哥是傻的嗎?反口還要問皇上證據,若他沒有證據,是如何將我段氏滿門弄來行宮的。”
“可,可是........”
段芷夢又向他搖頭,“哥哥想救妹妹出這行宮,妹妹怎會不知哥哥用心良苦,但,絕計不能與北域人勾結,這是什麼,要說通敵賣國都是輕的,這是謀反,謀反是要誅九族的,你看看,跪在你周圍的,稚子不過兩三歲,稚子何辜啊。”
段昆反手扣住段芷夢的胳膊,壓著聲道:“若不是你授意,我又豈會走這步險棋,你若不管,咱們今日魚死網破罷。”
段芷夢拍拍段昆的手背,靠上去,貼著他的耳畔說道:“你可以找北域,但不能將心思動到璿兒身上,哥哥好生上路,本宮自會替你照料段氏滿門,段氏一族的榮耀,也不會因你一人被抹殺。”
段芷夢說完推開了段昆,一個轉身抽出身邊禁衛的長劍,刺進段昆心口,段昆還未感到一絲疼痛,已倒地不起。
然而那些被捆的段家人,驚傻的不知悲鳴。
段芷夢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衝著一地的段家子說道:“段昆謀反,皇上仁慈,降罪於段昆一人之身。”
隻聽得褚洺戟拍手稱讚道:“母後好手段,母後辛苦了,這些人,先收押大理寺,待朕與母後回宮後,再聽從母後指示。”
收進大理寺,有理無理,頓頓嚴刑,這裡還有尚不足三歲的孩童,段芷夢扔下劍,衝上去,
“皇上,答應過的,段昆已死,稚子何辜,皇上饒過他們,不能關進大理寺。”
“朕這也是為母後好,為避嫌,需得走一趟大理寺的行程,不過朕會交代下去,不得用刑,母後說的對,稚子何辜,朕也非殘暴之人,來人,母後倦了,送母後回嫻吟宮。”褚洺戟交代完,牽著伏瑀的手離去。
一路無言回到洪禧宮,伏瑀心緒還未平靜,撇下褚洺戟,獨自走進寢殿,褚洺戟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交代榮海,沒有大事不得打擾。
伏瑀坐在內室,先脫了外袍,卻還是覺得燥鬱難耐,雖然這裡臥著兩大盆冰,但對伏瑀來說無甚用處,低頭就要去脫罩衣。
褚洺戟倚在門框邊,看著他,“阿瑀。”
伏瑀抬頭,解著罩衣係帶的手卻沒有停下,“皇上不打算同臣解釋解釋嗎?到底皇上是從何時起擺下棋局的?”
“那阿瑀要同朕說一說,你與那三駙馬是舊相識吧。”
伏瑀解係帶的手停滯不動,褚洺戟卻一步一步靠近,在他麵前坐下,執起他的手,“他就是讓你心死之人嗎?”
伏瑀鼻頭也不知怎麼被褚洺戟一句話問酸了,再抬眼時,淚順著臉頰滑落到衣襟,湮濕了一片。
褚洺戟忍著心軟,隻揉了揉的他手背,“你是為了此人才入仕為官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