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洺戟拍拍自己的衣擺,“好,既如此,朕就不同你說了,駱黎還在雷山等著朕的指令呢。”
沈黎昕睜開眼,挺直自己的腰杆,叫囂著,“皇帝,皇帝,你剛說什麼雷山?”
褚洺戟轉身,扯起一邊的嘴角,盯著沈黎昕,“終於有點兒人該有的反應了,雷山,雷山不是你們苗寨之所在嗎?荊楚之地,瘴氣重疊,確實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你想乾什麼?”
“朕不想乾什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瘴氣四溢,為害當地百姓,朕便要駱黎填了那地,為民生做點事嘛。”
“狗皇帝,你草菅人命,民心儘失。”
“聽話得聽音,朕方才說了,瘴氣擾民,朕為了自己的百姓,拿出愚公移山的本事填平一片瘴蠻之地,民心怎會儘失,”褚洺戟頓了頓,“怎麼,你想不出拖延朕的辦法,已然不知如何是好了吧。”
沈黎昕掙紮著要起身,嘴裡咒罵著,“狗皇帝,苗寨裡不止有我的族人,連小瑀也是西江苗寨之人。”沈黎昕說完絕望的扭過頭。
褚洺戟衝到他麵前,扼住他的脖頸,“你給朕說清楚,阿瑀如何就是苗寨人了?”
“小瑀他自己也不知,小瑀的父親是上一任的族長,愛上中原人,奈何天地不仁呐,中原人瞧不上異族的,更肖說苗寨了,小瑀父親為了愛心之人,唯有在族中假死,從此隱匿在鄉間,我的父親是他們一家的仆從,但小瑀父親卻待他如親兄弟,不僅將祖傳的蠱術相授,並暗中想要擁護我父為新族長。”
沈黎昕搖搖頭,“父親自是不從的,便一直跟著他們,護著他們,小瑀出生時我已是六歲稚童,看著猶如粉團捏出來的瓷娃娃,高興的每每手舞足蹈,直到我十歲那年,父親才將我們所有人的來曆向我說明,並要我終身保護小瑀。”
“從那時起保護小瑀便是我人生唯一要做的事,小瑀命苦的很,五歲上下唯二親人被你父皇弄死了,也不知道這位老皇帝是怎麼得知小瑀一家的動向,要求他父親重新回去苗寨帶著全族的人臣服,並貢獻西江相傳千年的蠱術,還要他飼養五毒神煞蠱。”
“五毒神煞,就是養出北域死士的那種蟲子?”
沈黎昕看了一眼褚洺戟,點點頭,“五毒神煞蠱是邪惡的,老族長自然不肯,更不肯將苗寨真正所在暴露,無奈之下,唯有一死,死前讓我的父親帶著小瑀永遠離開是非地。”
“小瑀看著自己的雙親死在眼前,五歲的孩子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刺激,高燒不下,堪堪六七日後人才醒過來,忘記了所有的人和事,我們那時以為他這般也好,於是我父買了宅院雇了自幼習武的孩童跟在小瑀身邊護著他,讓他以為自己隻是個閒散的少爺,雙親意外身亡留下家財供他餘生安逸。”
“老族長死後,父親才意識到,苗寨是人人垂涎的,想要帶小瑀回族中繼任族長,看著當時乖巧不諳世事的小瑀,卻又遲疑了,父親對我說過,英雄死知己,老族長不在,他應該要擔起這份責任,於是他命我一直留在小瑀身邊,而他則回到苗寨,帶著全族人躲進雷山。”
沈黎昕轉頭麵露狠色,“你的父皇,慶裕帝才是邪祟,多年後他在我父來探望我與小瑀時,知道了他的行蹤,用刑逼迫父親說出苗寨行蹤,父親不從,被生生剜眼割耳,折磨的不成人樣,我見到父親時,他已然奄奄一息,父親隻同我說要守住苗寨,守住小瑀,便離世了。”
“我不想一直重複保護苗寨,隨後一一赴死的命運,與慶裕帝交涉,他允諾我再也不滋擾西江,而我允他的,便是用五毒神煞蠱攪亂北域,所以我才會去北域,成為三駙馬。”
“在北域多年,我才知小瑀成了大新最年輕的丞相,他不知自己的身世,還要幫著仇人與仇人的兒子治理天下,我籌劃多年,與苗寨聯手,打算吞並北域,隨後趁你未坐穩江山之際發難,弄死老皇帝。”
褚洺戟聽完卻笑道:“弄死他之後,你取而代之?”
沈黎昕搖頭,“擁護小瑀坐上龍椅。”
褚洺戟鼓掌,“故事當真好聽,可惜,漏洞百出,朕對你的話一半信一半疑。”
沈黎昕整個身體放鬆,“你半信哪些,半疑的又是何處?”
“伏瑀與你從頭至尾都認識,從他瞞著所有人,包括護他長大的趙垣,他其實知道自己便是西江苗寨的少主。”
沈黎昕繃緊了身體,“你,你從何處得知?”
“他一直要朕留著你的命不是嗎?”褚洺戟笑了,“你二人真是好計謀,在朕眼前演了一出大戲,朕在行宮竟一絲也沒察覺出來。”
“他還真是為了複仇不惜用自己作餌,給自己下蠱,分明他才是那個最會下蠱之人,如今想來,血盆裡的幼蟲,也並非那般恐怖,是要不了人命的,對嗎?”
沈黎昕低著頭,呼出一口氣,“小瑀他不聽我的,非要給自己種下瓦璋蠱,再以綿頭雪蓮引出,體魄大變。”
體魄大變?文闕一直治愈不好的失血症,同這體魄大變定有關係。
“你什麼意思?”
“本來我與小瑀商議,聯合北域蕩平大新,而他卻在我離開北域王城時心軟了,三番五次讓我不許族人離開雷山,我就知因為你他在動搖、在猶豫,但我二人父仇不共戴天,必要你大新亡了,以慰我們父親在天之靈,我沒有按照小瑀的指示,派族人潛入北域行事,之後情形一如你們所查。”
“你同朕說說,體魄大變,他給自己落的到底是何?”
沈黎昕大笑,“西江苗寨輸了,我輸了,你去問小瑀吧。”
褚洺戟離開大理寺時,讓鄒涵滌將沈黎昕從水牢裡放出,找間乾淨屋子,著人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