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洺戟拍拍伏瑀的手背,又提了提他腿上的薄毯,“放心。”遂起身向外,與榮海交代道:“著人備膳,送來寢殿,哄著他多進些。”
“是,老奴已命人備膳。”榮海彎腰走到褚洺戟身前弓著身子。
褚洺戟低頭,“怎麼了?”
榮海抬頭,“皇上,水牢那地界臟的很,不如老奴將人押來........”
褚洺戟掃了衣袖,“陪著丞相。”
“是。”
榮海看著褚洺戟離去的身影,又轉頭看向內殿。
水牢裡看人的牢頭,哪裡得見過天顏,跪爬在地上,嘴裡吱吱嗚嗚結結巴巴,“奴才,奴才給皇上請安,給皇上請安!”
“人如何?”
牢頭跪著道:“人犯日日,日日叫囂,說的話粗鄙不堪,奴才全當聽不到的。”
“你學給朕聽聽。”
牢頭想要抬頭,又不敢,更加低著身子,“每日裡便是叫囔著要麵聖,奴才日日同他磨嘴皮子,皇上可是他能見的,偏這幾日巧了,人也老實不吵不鬨,喂他吃食他便囫圇吃下,吃完倒頭就睡,在這水牢裡待著安逸的很。”
褚洺戟笑了,“安逸的很。”
“是了,是了。”牢頭連忙複合。
褚洺戟揮手讓身邊的大理寺卿鄒涵滌上前,“趕緊領路,去去去。”
牢頭忙起身,抓著腰間的鑰匙,弓著腰向內,鄒涵滌伸出手臂讓褚洺戟抓著,陪著一道向內走,這裡的潮氣很大,混合著腐朽的味道,褚洺戟皺眉,抬手蹭了蹭鼻尖。
鄒涵滌輕聲道:“水牢常年無人,腐朽之氣重了些。”
“大理寺在卿治下,能有此番景貌,朕之所幸。”大理寺水牢不關人才是大新國泰民安的體現。
鄒涵滌彎彎嘴角,“皆是皇上英明神武,臣不敢居功。”
說話間牢頭已將牢門打開,沈黎昕沒有睜開眼,冷笑道:“今日來的雜碎倒是多了些。”
“大膽沈黎昕,皇上親臨,豈容你汙言穢語。”鄒涵滌厲聲道。
褚洺戟鬆開了手,背在身後,“你們退下,朕單獨同他談談。”
鄒涵滌與牢頭恭敬的俯身退下,臨走時見沈黎昕緩緩睜開眼。
“小瑀讓皇帝你來的?”
褚洺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沈黎昕挪了挪屁股,“怎麼,皇帝來此隻是為了炫耀一番,看看我這無用之人的殘軀敗體嗎?”
褚洺戟略彎下腰,拎著沈黎昕的袖口,將他斷了手筋的手拎起來晃了晃,“朕猜你們西江一定是有使斷骨再生的法門,所以,從朕讓人割斷你的手腳筋起,你便無謂的很,是吧?”
“皇帝,是小瑀告訴你的吧,從小他就一直很崇拜我,對西江苗寨也是心神向往。”
“不止朕的丞相向往西江,連朕也很好奇,你的族人是怎麼同你裡應外合,將北域搞得天翻地覆,而你,又是如何脫身,朕都很好奇,你能滿足朕的好奇心嗎?”
沈黎昕笑了,“北域亂了,北域終於亂了,疏勒即便是趕回去也無法回天。”
褚洺戟點頭,“確實,所以朕讓朕的青州軍助他返回北域王城,不過可惜啊,西江苗寨之人跑的太快,朕的人來不及抓到他們,送來這裡與你一處。”
沈黎昕的笑僵在臉上,“為什麼你要幫疏勒,你忘了他看上小瑀了,疏勒這個混蛋,不得到小瑀是不會罷休的。”
褚洺戟挑眉,“哦,是嗎?”
“哼,小瑀知道皇帝你是這樣的人嗎?愛錯了人,還弄得自己一身傷。”沈黎昕閉上眼。
“朕的丞相渾身是傷,究竟是誰下的手,”褚洺戟轉頭不看沈黎昕,“哈哈,朕知道你無非是想激怒朕,等著想死,或是拖延時辰,你嘴硬,朕恐是從你口中套不出話來的。”
“皇帝倒是有自知之明,留著我呢,得不到你想要的,殺了我吧,我如今廢人一個,活著也沒多少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