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尋聲而去,見刑部尚書郭司池有些難堪的抬手拭汗,他話音剛落,坐在正位的褚洺戟一記眼刀殺了過去。
郭司池此刻如坐針氈,難堪的開口繼續討好不是,閉口不言也不是,卻聽見阮鴻濤雙手鼓起掌來,“郭尚書此言乃今日宴上第一言,大皇子居嫡居長,可不就是天命所歸嘛,哈哈,皇上您說是不是呢?”
“國丈說的對。”褚洺戟的臉上已沒有笑意。
阮鴻濤此時站了起來,端起酒杯,雙手舉著,“既然今日是大皇子的滿月宴,便讓咱們遙敬一杯冒著生死誕生大皇子的皇後娘娘。”不等眾人驚訝,阮鴻濤仰頭而儘。
阮鴻濤飲儘,重重的砸在地上,守在殿外的禁軍們已衝進來,護在褚洺戟與伏瑀左右,這兩人臉上的神情倒是有些意料之中。
“國丈這片刻也等不及了?”伏瑀一麵堵住了業祥的小耳朵,一麵和善的低頭看向下方。
“列位諸公,瞧瞧,本屬於皇後之位如今坐著的是何人,怎麼,伏瑀,你也要做韓蠻子?”阮鴻濤昂首走到當中,圍在他周圍的文武眾官們不敢上前,也不退後。
“如今德不配位的是今上,今上就該學太上皇讓賢與大皇子。”
褚洺戟大笑,“讓賢與業祥,之後呢,國丈扶持著皇後,是牝雞司晨,還是謀朝篡位?”
底下人竊竊私語,都在質疑阮鴻濤突然發難是為了自己當皇帝。
業祥在伏瑀懷中扭了兩下,伏瑀原地踱步,道:“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阮國丈當真明白其意嗎?亦或是國丈今日高興,多飲了數杯,口不擇言,畢竟大喜之日,皇上亦不會責難。”
“皇上不會責難,老臣卻要發難,大新的後宮之中貿然安下一個外臣,伏瑀登堂入室日日夜夜宿在萬安宮,如今他懷裡抱著的是皇後的嫡子,卻叫這樣醃臢之人玷汙了大皇子身份。”阮鴻濤說到此處,竟掩麵落淚。
“皇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您能說說,皇後到底因何搬出了昭陽宮嗎?您能說說皇後娘娘因何不能參加自己兒子的滿月宴嗎?”
矛頭又直指伏瑀,隱在暗處的沈黎昕忍不了了,即刻要衝出去,駱黎與朝笠一同拉住了他,“你們皇帝太無用,眼看著讓人辱他。”
“你不要誤事,皇上和伏相還未給我們信號。”
朝笠也挽著他的胳膊輕輕晃著,“大人,您不信我們,總該信丞相啊。”
“朕倒是沒想到,國丈不止能帶兵出征,這口才也是能指鹿為馬啊,”褚洺戟向前邁了一步,守在他麵前的禁衛讓開一道,“阮鴻濤你在這裡還未殺人,誅心倒是讓你玩了個明明白白呐。”
眾人聽見皇帝說到“殺人”紛紛焦躁起來,阮鴻濤大笑,“皇上,您今日若是讓賢與大皇子,老臣何來殺人,何來誅心。”
“若朕不從呢?”褚洺戟笑了笑。
“那就怪不得老臣,要將皇上的真實麵目公諸於世。”
阮鴻濤拍了拍手,隻見永延殿的門被人從外間破開,已辭官的郭維運推著輪車,輪車裡坐著的正是太上皇慶裕帝,慶裕帝的眼睛落在褚洺戟與伏瑀身上,吃力的抬手,留著口涎,艱難的說道:“他,非,正,統。”
阮鴻濤走到他們身邊,隻微微彎腰,“諸公聽清太上皇說了什麼嗎?今上並非正統,這意味著什麼?”
阮鴻濤麵向褚洺戟挑釁的抬起下巴,“皇上若不想自己的秘密弄的人儘皆知,便將皇後請出來,才下詔傳位於大皇子。”
褚洺戟麵上舒展,笑道:“朕若不執行,你欲意何為?逼宮嗎?”
伏瑀緊緊的抱著業祥來到褚洺戟身後,“郭維運,你辭官告老後倒是一刻也不閒著,如今也急著要當亂臣賊子嗎?”
“伶牙俐齒,早晚一日拔了你的牙,”郭維運在慶裕帝身後喊道,隨即與阮鴻濤對視,展開了雙臂,“豎子小兒,現下皇宮禁軍不過五百,我的人有兩萬,八千人已把這皇宮境內圍得水泄不通,餘下一萬二守在四處城門,即便是被你派出去的陳景中帶著青州軍返回,也救駕不及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