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九百三十一年。彼時的垣玹剛剛逃出燎煋在死氣塔設下的重重追殺。硬撐著發動幻術的巨大副作用破壞著這殘缺的身體。
他整日漫無邊際的遊蕩,靈魂散出身體,這世間食五穀的身體正在慢慢的腐爛。整個人的意識不斷的渙散。
此時他的身體遠遠沒有到能夠正常發揮幻術的時機,魂魄已經不能夠再維持這具身體的運轉,他極迫需要尋找一個新的身體。活人的身體活氣太重,需得剛死身體不超半月的死屍俯身,利用身體內絕佳的死氣和半死不活的生氣,如此才能寄身。
他不知飄蕩了多久,直到有天他在某處山川異形之地看見了一具剛死不久的身體。
“靈異詭變,氣息永絕,世人唯用,徒留大氣。了此殘生,維此生念。世人大運,借此一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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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弟!小師弟!該醒醒了!”
是誰?這是誰在叫我?這叫的是我嗎?
垣玹驟然睜開雙眼,瞬間才看見這周圍的土木花果。盛夏的桃花開了滿地,悠悠的綻放在這世人鮮少踏進的幽深絕穀。
“小師弟,喊你出門采桑花怎麼采了這麼久?還倚在桃樹下睡著啦?”
小師弟?垣玹驟然起身,看著自己身上的道教短袍,難得的愣了半響,又瞬間恢複了演技,輕嗯道:“師兄,我好像遭遇了截殺。”
這麵前被稱作師兄的矮胖男人驟然眼眸睜大,伸手在垣玹額頭上輕觸半響,顫巍道:“你沒發燒啊小師弟,該不會是沒采到桑花就偷懶了罷?師兄告訴你,這桑花可是宋延燈小師哥要用的。你…你……你可不能偷懶呀!”
宋延燈小師哥?這又是誰?道教他在世時可沒聽說過這人物,可看這麵前這矮胖師兄顫顫巍巍樣,倒看出這被稱作延燈師哥的人不太像個小角色的樣子。
垣玹驟然演技上身,不斷輕摸著頭,仿佛丟失了某塊記憶樣,輕道:“師兄。我好像…真的被人襲擊,還差多少桑花?師弟一定兢兢業業取來,絕不讓師兄和我同遭師門懲罰。”
這話說的極為冠冕堂皇又虛偽。這矮胖師哥像是瞬間結巴了樣,哆哆嗦嗦道:“如此……如此……怎如此言語?師兄哪裡是隻能放任小師弟前去遭難,而坐視不管之人?”
說即,這矮胖師兄提及那位小師哥,驟然又一轉話風,結結巴巴道:“小師弟,師兄也不是故意見你遭難而束手不管,主要是這次你得罪的人大了。你明明知宋延燈師哥是掌教唯一的徒弟,你還要去憑添遭惹……”
話說即此,垣玹腦海中驟然似乎浮現出一個小小的人獨自跪在大殿之中,而周圍的人均投以冷視漠然,像是再看極為汙穢之物的東西一般。而大殿之中,斜斜坐著一個看著剛剛十六七歲任意妄為的桀驁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