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吃飯高峰，是剛下課後的半小時，周靄錯峰去，到食堂時，裡麵的餐椅已經空出來大半。

陳潯風走在他旁邊，兩個人路上的交流並不多。

直到食堂門口，有個男生急吼吼端著餐盤往回收處放，盤邊險險擦過周靄袖口，陳潯風眼疾手快，將周靄往旁邊輕輕拉了一拉。

食堂地麵鋪滿瓷磚，偶有湯水灑在地麵，被人反複踩過變得極滑。

陳潯風拉的有些突然，周靄穩著自己腰腹的力量和平衡，下意識抬手，手掌最後撐住的，是陳潯風的肩膀。

陳潯風托住了周靄的手臂，兩個人靠得有些近。

他輕垂眼，看見近處周靄疏朗分明的眉眼，也感受到隔著衣服的，他手掌心的涼，陳潯風低聲說：“小心。”

周靄感受到腰腹處傳來的不適，但他的神色不動，隻輕輕的出口氣，緩解這股突發的痛。

剛將手從陳潯風肩膀上收回來，他就聽見上二樓的樓梯口處，有人叫陳潯風的名字。

陳潯風看他站穩，才轉頭看過去。

是他們班那群人，正從樓梯上往下走，最前麵的趙悅拿著瓶嶄新的礦泉水，率先朝他跑來，那群男生綴在後麵，笑得很有意味。

有人還慢悠悠說：“整頓飯啊，校花兒看著我們就像看見仇人，這會看見某人，才像看見親人。”

“什麼親人，我看明明是情.人！”

男生在後方笑，趙悅走過來停在陳潯風麵前，臉變得越來越紅，她轉頭瞪了一眼身後：“宋明毅你們能不能彆亂說！”

這些人不管什麼時候都在開玩笑，看熱鬨不嫌事大，逗身邊的女孩，陳潯風早習慣他們胡扯的作風，但在此刻，他突然覺得有點煩。

他抬手抽走趙悅遞過來的水，直接朝話最多的宋明毅砸過去：“那破嘴閉不上了是嗎？”

江川跳起來往下壓宋明毅的頭：“來我給他手動閉嘴！”

“我靠！江川你！”

那邊男生在樓梯上就鬨起來，旁邊的趙悅臉卻變得更紅，陳潯風仿佛替她解了圍。

她轉回身，抬頭間正要說話，突然就頓了頓。

食堂裡來往都是穿著校服的學生，所以她這才看見陳潯風側邊，還站了個男生，男生表情淡淡望著遠處，似乎在看那邊餐區的菜品。

趙悅的目光停在他身上，她輕易就認出周靄來。

但周靄像是並沒有感覺她的打量，視線仍舊沒收回來，倒是陳潯風突然看向她，罕見地主動問：“你盯著他看什麼？”

聽見聲音，周靄才慢慢轉回頭，視線極淡，在趙悅臉上輕掃而過。

趙悅被那視線一掃，有些尷尬：“不是…我沒有…”

但陳潯風並不在意她的解釋，他已經轉過頭，順著周靄剛剛的方向看過去，他問的必然不是趙悅：“你想吃那邊的麵？”

周靄搖了搖頭。

陳潯風嗯一聲，往側邊走兩步讓出前路：“那我們上樓？”

周靄先提步往前走，趙悅有些呆愣地順著他們的背影看過去。

走在周靄旁邊的陳潯風，與平時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模樣有些不同，但她卻根本說不清楚，這種不同在哪裡。

他像是收起了那層尖銳棱角，手上提著與他氣質不能匹配的點心盒子，整個人甚至變得慢悠悠的。

他的鋒利和周靄的平淡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兩個人的背影看起來，甚至詭異的同調。

響指突然打在她眼前，“還看呢還看呢？都走了。”

她回神抬眼，看見江川的爆炸頭。

趙悅遲疑地指了指上樓的方向：“你們沒看見嗎？剛剛陳潯風和那個…周靄…”

江川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看見了啊，我們又不瞎。”

“那你們…”

宋明毅走過來搭住江川的肩膀，順便接過話茬：“那我們怎麼沒問？那也得人家介紹啊，陳潯風下課就跑了，剛剛也完全沒有跟我們介紹認識的意思，我才不問，誰問誰傻.逼。”

江川嚼著泡泡糖點頭：“對對對，誰問誰傻.逼，”他隨便甩了甩自己一頭亂發，說：“彆做這種沒眼色的事。”

二樓食堂靠窗的位置，陳潯風放下手裡的餐盤。

學校食堂也主藍白兩色，整齊的藍色塑料椅，白色的餐桌，周靄坐在他對麵，正要抬手拿起筷子，陳潯風卻突然叫了聲他的名字。

周靄抬眼，從對麵看過來，眼神裡像是帶著一絲等待。

陳潯風眼睫輕動，周靄在他眼裡，總是平靜又柔和的，他動了動自己的小臂示意周靄：“剛剛那個人，蹭到你袖子了嗎？”

周靄自己檢查過，並沒有蹭上油漬，但對麵的陳潯風正看著他的衣袖，他還是抬手又看了看，最後搖頭。

陳潯風拿起筷子，輕聲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