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逸思索片刻，這應該是溫清軒的障，怎麼會出現他和他師尊單獨出現的場麵。

“徒兒……”懷裡的人緊緊地抓住年輕的江瑜逸的袖子，“彆救……”

話還沒說完，溫明虛咳出了鮮血，將自己和徒弟身上的白衣浸染成了血色。

年輕的江瑜逸搖著頭，他如今不擅藥道，隻能慌張地想從納戒裡找出療傷丹藥。但他越急，就越找不見療傷丹藥放在哪裡。

江瑜逸還在觀察，下一秒他就成為了那個年輕的江瑜逸。

溫明虛顫顫巍巍地把手搭到江瑜逸手上，江瑜逸一滯，看著懷裡的人。

師尊長得極為出塵，隻是那雙黑色的眼睛已經變得暗淡，嘴角殘留的鮮血也異常刺眼。

江瑜逸下意識想：那個將他撫養長大的無所不能師尊居然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麵，就像是隻要輕輕一掐脖子，人就會死了。

太不真實了。

“一定要救清軒、用你的全力護他一世安全！”溫明虛搭著的手陡然握住江瑜逸的手腕，力氣之大，甚至讓江瑜逸覺得他是想捏碎他的手腕。

江瑜逸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他隻是覺得師尊不會如此失態。明明他是異魂，不認識溫明虛，為什麼覺得又陌生又熟悉？

他抿了抿唇，一個字緩緩吐出，“好。”

這一個字就像是壓垮他最後的稻草，向來百折不撓的身軀漸漸彎下。水漬暈開了鮮血，紅色向更遠處延伸。

不知是溫明虛聽到回答還是意識到了彆的什麼，他鬆開了手，江瑜逸順勢抽出那隻手，抹去臉上殘留的液體，淡色的眼中卻流露出一絲迷茫。

他撚了撚手指，上麵還殘留著濕漉漉的感覺。

他在哭？為什麼哭？這不是他在哭，而是過去的江瑜逸在哭。

溫明虛暗淡的眼中逐漸凝聚了一點光，氣若遊絲，“彆哭，彆救……他……”

他想要運轉靈力，但渡劫失敗，天雷早就把他的靈力劈散了，他有太多話要告訴自家小徒兒。

他不忍心自家傲骨嶙峋的小徒弟哭得那麼難過，小徒弟他本該是天底下前途最光明的人。

本是一生瀟灑肆意、通透明心的溫明虛竟滿心都是後悔與憤恨，這一切都不對！無論是他的，還是徒兒的，都不對！

“師尊……”

放在江瑜逸神識中，那把古樸且雪白的劍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不斷地發出清亮的劍鳴。

江瑜逸本想說“浮塵”，但出口時卻是另外兩個字，“斬邪！”

斬邪斬邪，自是斬斷邪魔。

溫明虛入魔了。

溫明虛渡劫失敗，眾生道破碎，失去靈力與道心本是將死之身，無法入魔，但他憑借他的不甘與執念，硬生生以凡人之軀入魔。

斬邪根本不需要他的靈力，作為上上任的仙尊佩劍，它完全可以憑自己想法行動。

而此刻，斬邪正將它的身軀對準溫明虛的魔心！劍身上靈力不斷流轉。

“回來！”

江瑜逸想要控製斬邪，但斬邪不聽話，靈力凝聚夠了，便向魔心刺去。

江瑜逸想都沒想，匆匆伸出手，希望能握住劍柄把他拉回來。

斬邪就像是離弦的箭，生生刺穿溫明虛的心臟，本就蒼白的臉上徹底沾染上了不能散去的死氣。溫明虛似乎對這個結局並不驚訝，他艱難仰起頭，露出諷刺的笑容。

劇烈的疼痛讓他根本說不出任何話，眼前已經一片模糊，連徒兒的麵容都看不清了，隻知道那頭烏黑的頭發徹底變為了白色。

彆這樣……不是你的錯……

他的指尖微動，隨後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垂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