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虛空中，留下一個歪歪扭扭、不再酣暢淋漓的字體，甚至帶著魔氣。

這是溫明虛留給最後的話。

密密麻麻的刺痛從心口傳開，江瑜逸明白了，自己再也做不了過路人了。

在障外的溫軻陡然覺得四周的靈力更加沉重了，有種化不開的悲哀。處在如此情景中，溫軻也不由思緒飄蕩。

五百年前，師尊渡劫失敗，執念入魔，被江瑜逸斬殺。

於理，自古仙魔對立，凡魔道中人必殺之；於情，入魔者是江瑜逸師尊，但凡思有養育之恩也不能下如此死手。此事，在當時引人非議。

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小師弟很痛苦。

他見到江瑜逸的時候，他原本被銀冠高高挽起的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已經變為了白色，平日裡會裝作高冷但極其容易被打趣逗樂的眼中無悲無喜，像是個無神的傀儡。

他望著他，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那時，江瑜逸抬眸，語氣淡然，“師兄是想問罪嗎？”

溫軻複雜地看著他。

“是我殺了師尊。”

這不是謊言，他知道的，就算斬邪曾是上上任仙尊的佩劍，但現在斬邪是他的劍，沒有他的許可，斬邪也不會下手。

是他，親手殺了師尊。

“你……”溫軻開口，才察覺自己喉嚨乾澀，“這不是你的本意。”

“是我殺了師尊。”

江瑜逸說完，轉身離去。

他聽到了有人把溫清軒擄走帶去了魔界，他要去魔界，救溫清軒。

“你要去乾什麼？”溫軻神色一緊，目光在他的腰間停住，空蕩蕩的腰間沒有一件物品，“你的劍呢？”

江瑜逸自動忽視了第一個問題，“斬邪不配。”

溫軻一聽，立刻運轉靈力擋在江瑜逸的麵前，厲聲道，“你斷了斬邪！那可是你的本命劍，你……你怎麼能這般蠢！你覺得你做錯了，你也不用用這種自殘的方法來贖罪，你大可以陪在師尊墓前。師尊向來偏愛你，你陪著他，他都能高興許久。”

斷本命劍，實力定然受損，說不定連根基都能毀了！

更何況，這件事情，不能說全是江瑜逸的錯，師尊也不該入魔，入魔後，就算江瑜逸不殺，也自有旁人逼著他們師門之人動手殺之。

“嗯，我先完成師尊交代的任務就回來守墓。”

任務？什麼任務？

溫軻沒細問，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江瑜逸離開門派。

一道隔閡就這麼升起。

他沒有立場，便沒有資格評判師尊和江瑜逸之間的事情。他現在能做的也隻有穩住所有其餘門派的人，連悲傷的時間也沒有。

溫軻從思緒裡逃離出來。

他露出一絲苦笑，這麼多年了，他連深究的想法都隨著時間煙消雲散了。

如今江瑜逸因渡劫失敗失去了部分記憶，尤其是與師尊有關的事情，心性裡帶上了少年之氣，不再總是封閉自我，除了溫清軒和天下大事外都不再理會，整日呆在絳仙閣也不知道做什麼。

現在走出來了，好啊，太好了。溫軻對這事還是挺開心的，現在也不希望他再記起了。

溫軻望向床邊的江瑜逸眼中滿是複雜，甚至沒有察覺門外來了一隻白貓，那隻白貓乖巧地坐在門口，沒有發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