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小生與那王府小女正含情脈脈、你儂我儂之時,那王府的金龜婿竟不知何時從邊上蹦了出來,這時間三人麵麵相覷,氣氛好不緊張……”
離邊關二裡的小鎮上,說書先生婉轉的聲音飄到街上,伴隨茶壺裡的咕嘟聲,這座兩層的小茶樓迎來眾多客官。這說書先生一上台,店裡也理所應當地繁忙起來。
隻見台上是一女子,身材修長,衣著青色長褂,孑然自立。白皙的脖頸,五官精致,眉毛下一雙眼睛顯得敏銳有神。頭發半披半紮,長發及腰。手裡拿一小扇,時不時煽動臉前的發絲,雙手指骨分明。
“小二,再添一壺,”座下茶客叫嚷著,“好啦先生,換個口味講講吧。整天儘講些男男女女的愛恨情仇,先生的嘴還沒講煩,我的耳朵先膩咯。”
台上女子正講的激烈,被這吆喝突然打斷,竟也沒惱,低頭笑笑,輕啟紙扇,樂道:“看來在下這個故事如此無趣,竟讓諸位聽得煩悶,今日便改個口味,講講江湖上的趣事。”
“啪”的一聲,女子合扇:“今日要講的是兩位奇女子的故事。”
“話說這江湖之大,無奇不有。而在那天曆年間發生了這麼一件奇事。
那是天曆二十一年,正值中夜,宮中皇後誕下一子。那小皇女一出世,隻見那天地兀地一變,黑壓壓的雲朵頓時電閃雷鳴,雲隙中露出被天狗要掉一半的月亮,天地黯然失色。那女孩出生不一會兒,天上又大現紫光,頓時鳥獸齊鳴。
宮廷裡的術士見這天地異象,算出了一招凶掛,頓時慌了手腳,隻得趕快告知皇帝皇後,此女萬萬留不得。然而不知為何,向來迷信的皇帝卻硬要留下這個女嬰,世人皆猜疑皇帝用心為何,但終究毫無頭緒,隻道那小女身份非同一般。
雖說女嬰被留住了性命,然而萬事終有不遂。就在當天夜裡,這位金貴的七皇女竟兀地消失不見,看守皇宮的護衛統統被一劍割喉而亡,當晚宮門大敞,如此看來是某個技法高超的小偷偷走了仍在繈褓裡的七公主。
但怪就怪在,就在當天黎明,旁宮的一個早已乾枯的豎井中找到一個哭啼的女嬰。據說丟失的皇女左腰有一塊月牙似的胎記,而那井裡的女嬰卻不同,所以無法確定其身份。+
皇後失女心痛,夜夜不能寐,在這造化機緣下,隻得把無名女嬰當作自己的女兒,起名為顧時七,精心照料,吃穿都當作王宮皇女一般。但皇帝仍然沒有放棄尋找七公主,一直派專員走訪大江南北。
而就是這一怪事,像石子投入湖中,在江湖上濺起層層漣漪,攪動江湖三十年,引出一樁樁陳年舊事,最終讓整個大慶王朝為其埋葬。
且說皇女失竊的當晚,北風呼嘯,白雪皚皚夾雜著冰冷徹骨的雨水,天空電閃雷鳴,赤色的宮牆被雨水衝刷得像潑了鮮血似的,天地黯然失色。
那敢在皇宮行竊的小賊不是他人,正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江洋大盜鄭十一。他身著一生蓑衣,懷裡抱著嬰兒,頭戴鬥笠,用黑色蒙布遮住了口鼻,隻露出一雙鋒利寒人的眼睛。他身背一隻無鞘的利劍,在這雨夜裡熠熠散發著冷光,劍尖是鮮血留下的痕跡。
鄭十一在皇宮裡得手後,逃出皇城,在長安街上飛奔,卻突然停下腳步。隻聽見遠遠傳來一陣馬嘶聲,伴隨“咻”的一聲,一隻箭羽沒入鄭十一腳旁的青石板中。隻道是人未到箭先到,鄭十一內心默念,看來這射手不懷好意且武功非同一般。
這是何人?鄭十一內心有些發毛,他一手抱著突然開始哭啼的女嬰,一手拔出地上的箭羽仔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