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的楚黎大多在吃飯,有時是在發呆,唯獨一張,楚黎的臉看向了鏡頭,或者說,楚黎看向了鏡頭擺放的位置,微眯起的眼尾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是白瀚宇相對熟悉的楚黎。
而這張照片,被紅筆劃上了大大的叉。
“叫人繼續搜,我們去療養院看看。”
方建國的家空空如也,再沒有什麼明顯的線索,白瀚宇收起照片和劉城徑直往深藍療養院而去。
沿著海岸線邊的公路一路向南,公路儘頭,海岸邊一處占地不菲的天然園林,便是深藍療養院,D市唯一一個相對出名營收持平的產業。
白瀚宇一路上反複翻看著方建國偷拍的照片,麵色愈發沉重了起來:“方建國還是沒有消息嗎?”
“沒有,已經讓蘇洛他們注意了。”劉城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在空曠的沿海公路上疾馳,春日的陽光洋洋灑灑眷顧著每一個來到D市的人,白瀚宇他們卻無心看風景,不自覺翻出了那張被劃上紅叉的照片。
這張照片……這會是巧合嗎?
楚黎那張時而鎮定自若似笑非笑、時而謹小慎微冷漠疏離的麵孔,複又出現在白瀚宇眼前。
隨著案件的逐漸深入,方建國此人在楚黎身邊“潛伏多時”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麵,查到這裡,白瀚宇不禁陷入了疑惑,方建國到底想做什麼?
是什麼令他從接受“兒子自殺”,到暗中調查跟蹤楚黎長達數年?
此人跟蹤和反偵察意識極強,且已經動手殺了吳偉,這一次,他會想殺了楚黎嗎?
方建國,又到底是個什麼人?
如今的深藍療養院不單單是療養院,還並線開發了高端民宿業務,兩邊業務分兩片區域進行,互不乾擾,白瀚宇幾人到時,療養院院長吳天愛特意等在門口,將幾位警官直接帶到了院區行政樓會議室。
“白警官,我之前已經讓人把你們要的資料都傳過去了,不知道你們還想了解什麼?”吳天愛年近四十,保養得極好。
“這個人,吳院長有印象嗎?”劉城將方建國的照片推至吳天愛麵前。
吳天愛身側的兩個助理看了一眼照片,而後拿出平板翻找了一會兒,很快便在員工檔案中找到了曾經在療養院做過護工的方建國的資料。
據檔案資料顯示,方建國2020年9月16日來療養院應聘,也就是報紙廣告被圈起來的第二天,因著方建國在本地有房離得近,且手腳麻利,經過簡單培訓,方建國於10月8日正式上崗,成為了療養院負責送餐收餐護工中的一員。
劉城將檔案繼續往下翻,發現方建國在療養院工作了大半年,表現良好,直到2021年6月末,其自行離職離開了療養院,那之後沒多久,7月初楚黎也康複出院。
也就是說,方建國有預謀有計劃潛伏在楚黎身邊大半年,且在這半年時間裡,方建國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既沒有傷害過楚黎,也沒有出現在楚黎麵前,楚黎一家直至今日,都不知道方建國曾入職進入過深藍療養院。
“兩位警官,這個方建國……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我們也不會找到這兒來……”白瀚宇意有所指模棱兩可的回答引起了吳天愛的警惕。
“警官,這個人已經離職很久了,在我們這裡工作的時候,我敢保證他是沒有問題的,我們療養院到處都是監控,員工也都經過專業培訓,考試合格才能上崗!”吳天愛說著,將助理手中過的平板接過,點開了監控頁麵,試圖向白瀚宇證明自己療養院的安全性。
白瀚宇瞥了眼身側的劉城,吳天愛據理力爭的聲音在看到劉城手上那一疊“偷拍”照片時,漸漸啞了火,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這是……”
“這是我們在方建國家裡搜出來的東西,既然吳經理也說你們這兒到處都是監控,麻煩讓人去找找監控,我們也很想知道,這種照片是怎麼來的。”
吳天愛盯著照片看了半晌沒說話,身側的助理更是麵色青一陣黃一陣,啞口無言。
療養院監控遍布是實話,但療養院極大,病區又相對分散,總會有那麼幾個監控死角,加上涉及到病人隱私,病人房間也會有一兩處沒有監控的地方,諸如:洗手間、更衣室,且高檔病區內所有監控,客戶都可自行關閉,這是療養院內不成文的規定。
因此熟悉療養院地形的人,隻要稍微動動腦子,避開監控做點什麼,不是什麼難事,方建國做的事,便是如此。
“照片裡的人吳經理應該也認識,聽說最近與警方對接安排提供資料的,都是吳經理。”白瀚宇麵色漸沉,吳天愛莫名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吳天愛當然認得楚黎,想當年楚黎入院,還是唐芸托人找關係找上的吳天愛,這些天警方也要了不少關於楚黎的資料,為此吳天愛特意找楚黎當時的主治醫生關文雅再三確定了病人情況,確保楚黎在院療養的確沒什麼問題,這才放心把病人資料遞交了上去。
吳天愛沉默片刻,示意身側兩名助理離開了會議室,而後親自關上了會議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