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裡,蘇秉文將更多的時間花在了戲院和養母身上。
戲院的班主才來到京城的時候,隻是個籍籍無名的主,隨著戲院的逐漸壯大,蘇秉文是見證戲院慢慢起來的那個。
戲院在逐步壯大的同時,蘇秉文也慢慢的成為了院裡的頭牌。
相輔相成,共存亡。
在上一世,班主明顯的偏心,導致戲院最終破落在蘇秉文手裡。
那會兒他像是發了瘋一般一心為了所謂的愛情赴湯蹈火,殊不知,戲院同樣在手中漸漸走向滅亡。
就猶如上一世他最後的下場。
不得善終。
蘇秉文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的長袍,衣服沒有以往的精致,絲織紋圖案粗糙又劣質,但好在有男人的臉頂著。
整套看下來,還是透著萬般的風情的。
他從破路的院子裡出來,看見了坐在街邊摘菜的街坊鄰居。
那些人在他離開後圍簇在一塊兒。
“聽說,蘇家那小子被傅家少爺給甩了…”
“當初我就覺得他們久不了,人家傅少爺多麼金枝玉葉的人,怎的就瞧上他這個狐媚子…”
“一個小子,生的文弱姑娘一樣,也不知道當初蘇瑞怎麼就願意撿了他的。”
“可不是,哪家正經人的小子在戲院呆著,取悅那些老爺們…”
聲音飄散,嘰嘰喳喳的自人背後伸出惡語的種子。
蘇秉文到戲院的時候打了好幾個噴嚏,興許是昨天夜裡沾了點寒氣。
那雪打在身上的冰冷感覺還格外清晰,他身子輕輕顫了顫。
恰巧進入戲院便瞧見在院堂內灑掃的洛唯昭,男子身上穿著一件藏青色長衫,款式是前幾年最流行的,還可以看得出少爺未落魄時的風光。
其他幾個在院堂內收拾的小二瞧見進來的蘇秉文,都笑著打招呼。
“小蘇哥來了…”
“早啊,小蘇哥…”
這聲音顯然驚動了在一邊打掃的洛唯昭,他視線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蘇秉文。
在對方朝自己過來時,收斂回視線。
今天的羞辱又要開始了嗎?
才這樣想,就見那紫衫男人從自己麵前走過,目不斜視,擦過的時候,明顯可以清晰的聞見一股淡淡的鬆香。
蘇秉文一心想著自己的事情,自然忽略了洛唯昭的存在,他同其他同事一一打過招呼,開始去後台準備今天的表演。
背影消失在院堂,洛唯昭眼睫輕輕抖動了一下,他扭頭,盯著對方消失的背影。
怎麼…今天沒有找自己的麻煩?
直到戲院逐漸開始進人,將空蕩蕩的大廳坐滿,洛唯昭依舊沒有被任何人尋不是。
戲台上開場的音樂拉響,下麵議論紛紛,不少人擁擠在前麵歡呼起哄。
話說蘇秉文已經多久沒有在戲院登台了?當年他一曲霸王彆姬可是驚豔了眾人的。
無論身段還是嗓子,眼神間的韻味至今都無人能及,昨日突然宣發,蘇秉文時隔三年再次登台。
戲院的門檻都被踏破。
“霸王彆姬!”
有人喊了一嗓子,接著群眾的歡呼此起彼伏。
有人開始往戲台上扔各式各樣的賞物,難得最近戲院最是熱鬨的時候。
這樣的場景洛唯昭在幕後瞧著,他手上握著掃把,抿唇看見帷幕拉開。
舞台上,蘇秉文頭戴點翠頭麵,麵上的妝容精致秀麗,將五官凸顯的愈發的立體漂亮,眉目傳情,身著黃色底,彩袖鳳凰花卉。
開嗓亮麗,婉轉動聽,隨著戲曲音樂的遞進,他開始舞動起手中的兩柄長劍。
台下的喝彩聲不斷,尖叫聲幾乎要掀翻戲院。
洛唯昭被台上的身影吸引著視線,震撼在他的心底回蕩,他起先是一直都看不起蘇秉文的。
一直覺得對方不過是戲院裡的一個花瓶,占著背後有人包養,在戲院裡橫行霸道,為所欲為。
但直到今天對方登台,他才終於知道那些人為什麼會對他敬重。
關於戲院的事聽的不少,總說這些院是靠蘇秉文救起來的,現在看了對方的表演,洛唯昭內心的偏見打消了不少。
不知不覺旁邊站了一個人,班主雙手環胸,抬手摸著下巴。
“看,這才是蘇秉文。”
“以前的那些,都不是他。”
說的話晦澀難懂,洛唯昭沒有接話,他轉身離開了幕後。
偏見是改變了一些,但之前的所作所為,洛唯昭都記得清清楚楚。
戲院今天的生意由於蘇秉文的登台好了不是一星半點,連帶著下午的表演都有不少看客追捧。
洛唯昭端著茶水在大廳晃著,在貴客手邊的茶水沒了後要及時添上些水,便於接下來的觀賞活動。
有人抬手示意,他靠過去,才添好茶水,就聽見對方調侃的聲音。
“喲…差點沒認出來…”
“這不是洛大少爺?現在怎的這般落魄?當初不是說的好好的?有困難來尋我…”
“我自是會幫的,哈哈哈哈…”
坐在黑檀木椅子上的男人手中還輕輕晃著扇子,手指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