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偽善的笑收回,突然皺眉,“呸…”的一聲,把碎茶葉吐在了洛唯昭的鞋上。
“怎麼倒茶的?想燙死小爺?”
怒氣衝衝的起身,說著就要伸手去推洛唯昭。
奈何後者是個犟種,手中端著茶,站在原地就是不動,在對方伸手過來推的時候,直接將手中的茶壺用力的放在了桌麵上。
發出一聲響。
“我跟你很熟嗎?”
“茶壺裡的水都是正常溫度,彆人能喝你就喝不了?你是山豬吃不了細糠還是怎麼?”
這動靜明顯吵到了前排看戲的觀眾,不少人扭過頭來,不知道是看戲台下的戲還是戲台上的戲。
兩個人對峙著,那挑事的人旁邊就呼啦啦站起一圈,怒瞪著洛唯昭的臉。
“你想怎麼樣?”
“就欺負你怎麼著了?”
“一個臭端茶的,囂張什麼?”
高大壯實的人從椅子上站起來,像一堵牆一樣圍在了洛唯昭身邊。
有人毫不客氣的將桌麵上的水壺打倒在地,背後喧鬨一片,吼聲混在一塊兒,幾乎快要遮擋住前台傳來的戲曲聲。
*
後台,蘇秉文坐在化妝鏡前將臉上的妝容一一擦去,今早很早就起來準備,讓人覺得有一絲疲憊。
許久沒唱戲了,今天的效果雖說不錯,但嗓子總歸還是受了昨天風寒的影響,有略微的沙啞。
今天早上一曲唱罷,愈發的嘶啞難耐。
門簾被掀開,從外麵慌慌張張跑進來了幾個雜役,看見蘇秉文,其中一個人著急的開口。
另外幾個往後院去尋班主去了。
“洛唯昭那家夥和前廳的看客吵起來了!”
“他怎麼跟個炮仗似的!讓人家說兩句不就得了,他硬生生跟人家剛!”
“小蘇哥,你要不去瞧瞧?今天來的大多都是看您的麵子的…”
那雜役在旁邊不停的轉圈圈,焦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這最後一場怕是要被搞砸!”
蘇秉文挑了一下眼尾。
他將嘴唇上的口脂卸掉,隨即站起身,身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掉,細軟的頭發披散在肩膀,在那張精致的臉的襯托下,愈發的漂亮。
“帶我去。”
他開口。
一出後台,其實就可以聽見前廳傳來的喧鬨,吼聲不斷,遠遠的飄過來,將台上的戲音蓋掉。
那一群高大漢圍著瘦弱的洛唯昭,隱約有要動手動腳的意思。
其中被簇擁著的那位公子哥將手中的折扇拍在了桌麵上。
“你還真以為你是什麼洛大少爺啊?不過是隻落魄的山雞!”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橫啊?”
唾沫橫飛,手指對著洛唯昭的臉。
那男人看著對麵那張平靜無波的臉,在對方黑色的瞳孔裡看見自己麵部表情極為猙獰,越發的襯托自己像是一個小醜。
他往日裡最討厭看見的就是這些裝模作樣的留學少爺,總拿一副鄙夷的眼神瞧自己。
他們到底高貴在哪裡?
留學回來不還是在這個小破戲院裡端茶嗎?
“看來我今天是要給你點教訓,你才知道收起你那大少爺的脾性!”
那公子哥挽起袖子,占著旁邊站著一堆山一樣的保鏢,準備為所欲為。
在抬手要揮下的時候,突然被人拿扇子輕輕擋在了手腕上,背後的聲音帶著點笑飄來。
莫名讓人心中的怒氣散了大半。
“何少爺來了怎麼不通傳一聲?您最是捧我場子了,怎麼?今天是生我的氣了?想要把我的場子給砸了?”
來人身上還穿著方才在戲台上的衣服,精致華麗的裙擺垂落在地麵上。
男人臉上帶著點笑,柳葉眉微微蹙起,粉嫩的唇上還沾著點殷紅的唇脂,在一張蒼白的,細柳扶風般的臉上增添了一抹魅惑的亮色。
蘇秉文將手中的折扇又放回到原來的桌麵上,他微微欠身一拜,漂亮的眼睛,含情脈脈的瞪著男人。
嬌嗔著。
“是哪個狗雜碎的惹得何爺這般動怒!”
美目流轉,然後落在了一邊依舊跟個木頭一樣繃著臉的洛唯昭身上。
男人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似乎受了極大的羞辱,脖頸上的青筋暴起。
他此時麵無表情的盯著地麵,犟骨頭一個。
洛唯昭壓根沒有想到蘇秉文會來替自己解圍。
不敢想對方會來,同樣也極其不期待對方會來。
他討厭在蘇秉文眼睛看見那種憐憫的眼神,就例如現在。
蘇秉文挑了一下眼尾,不動聲色的將洛唯昭護在背後,他輕聲安撫著暴躁的何大少爺。
“等一下我會和班主說處理他的,何少算給我個麵子,今天彆砸了我的場子。”
他另一隻手背在身後,不動聲色的將洛唯昭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