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回答蘇秉文聽到總有些目瞪口呆的。
若是一個頭腦清醒的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瘋了?”
驚呼出聲,對方的表情依舊平靜,眼神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了。
兩個人隔空對視了很久,久到呼吸聲都變得綿長,才終於收回視線。
好吧。
不能質疑。
這分明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蘇秉文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他在想著要一個什麼理由逃走的時候,就聽見對的帶笑的聲音。
“開個玩笑…”
宮時宴拿起桌上的茶壺,又往兩個空茶杯裡倒了些茶水。
氤氳的熱氣蒸騰出來,將聲音模糊。
一切都變得模糊。
接下來的相處依舊是和上次一樣,蘇秉文在旁邊陪著宮少喝了一杯接著一杯的茶水,兩個人沉默無語。
蘇秉文渾身不自在,反觀一邊的宮時宴,完全可以用氣定神閒來形容。
似乎察覺到旁邊人的局促,宮時宴喝完最後一杯茶,曲起指節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麵。
“蘇先生是還有事忙嗎?”
“看起來很焦急。”
聽到這樣的話的蘇秉文宛如被救星觀照,他站起身,掏出口袋裡的銀票。
“這裡是方才宮少賞的,幸得宮少解圍,這錢我受不得…”
聲音落下,宮時宴挑了一下眼尾,他沒看蘇秉文的臉,靠在一邊的椅背上,閉上眼睛。
聲音輕飄飄的。
“蘇先生這麼急著和我撇清關係?還說念及我解圍的情誼?”
包廂內,浮動著淡淡的檀香,蘇秉文遞出銀票的動作頓住。
“收著我才知道你沒介意我方才的玩笑,否則彆不是連朋友都做不了了…”
宮時宴接著開口。
蘇秉文微微皺眉,隨後把銀票收起來,出門前朝宮時宴的方向鞠了一躬。
“宮少有空常來玩…”
隻是一句客套話。
蘇秉文恨不得和這人離的遠遠的,奈何對方聲音帶笑,接的快。
“自然會常來的。”
“畢竟秉文在這嘛…”
逃也似的離開包廂後,蘇秉文臉上的假笑差點維持不住,猶如背後有豺狼虎豹。
恰巧在樓梯口遇見洛唯昭,對方刻意等在那裡,看見蘇秉文下來,趕忙圍過去。
“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他指的是誰,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蘇秉文搖了搖頭,臉上扯出點笑。
“宮少是個好人…”
“我還有事,先走了。”
拍了拍洛唯昭的肩膀,蘇秉文飛速從大門口離開,背後宛如有洪水猛獸在追。
恰巧也下來的宮時宴聽見了蘇秉文很客氣發放好人卡的話,麵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
他一直盯著對方的背影消失,甚至在門口的時候那邊步子趔趄了一下。
慌亂的扶了一把門把手,扭頭恰巧又和宮時宴對視上,臉上強行擠出一絲尷尬的笑。
然後頭也不回的跨出門。
而站在樓梯間的男人臉上的表情儘數落在了洛唯昭的眼睛裡,他看著宮時宴的臉,微微皺眉。
這京城中的顯貴一直都是遊走在他們貴圈的玩樂圈以外的,難得來到這戲院,怎麼就瞧上了蘇秉文?
實際也是個貪圖美色的?還說什麼潔身自好?
“宮少什麼時候好這口的?”洛唯昭曾經家族沒有落魄的時候和宮家有些交集的。
曾經隻是遠遠看見的點頭之交,現在雲泥之彆,但洛唯昭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丟人的地方。
他微微揚著下巴,眼神犀利的落在男人的臉上。
對方聽見聲音,才慢慢悠悠的轉過頭來,是先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眼神瞬間冷淡下來。
宮時宴輕輕推了一下鼻梁上架著的眼鏡,手指間捏著一串佛珠,思索了半天,才從自己的人物交集列表中找到這個人的身份。
捏著佛珠的手輕輕的撥動著,佛珠碰撞在安靜的空氣中發出一聲輕響。
他隻是輕輕彎了一下唇,隨即抬腿,沒有回複對方的話,從男人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落下一句。
“洛先生管的似乎有些太寬了,有這個時間還是花在家族複興上麵吧。”
這話也算得上是善意的提醒,宮時宴眼神冷淡的瞥了一眼洛唯昭,隨即頭也不會離開。
周身的氣質又恢複了一貫的冷淡,眉眼間沾染著的傲氣與生俱來。
留下洛唯昭一個人站在樓梯口,片刻後才回神,視線死死落在對方離開的方向。
搭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
*
夜色已經深了,頭頂上掛著的月亮又圓又大,映照在老宅的水塘裡,反射出的明亮光點,隨著風吹動水波蕩漾出一圈一圈的漣漪。
傅君屹臉色通紅的回到老宅,身上彌漫著濃鬱的酒味,突然被人攔了路。
管家臉上帶著抱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