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前的眾人麵上色彩繽紛,蘇秉文伸手輕輕拍了拍傅明祿的肩膀,聲音柔柔弱弱的從後麵蔓延。
像伸著一隻柔軟的小手在安撫人動蕩不安的心靈。
“謝謝你明祿。”
消失在屋子裡的時候,少年耳朵通紅,還沒有反應過來,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盯著對方背影消失的地方。
他竟然喊我明祿?
不是傅明祿,也不是二少爺…
這樣的想法同時在傅君屹腦子裡蹦出,他不可置信的盯著麵前癡呆的少年。
蘇秉文為什麼要喊他明祿!
叫這麼親密是什麼意思?他們兩個什麼時候這麼好的關係?還是說……
在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蘇秉文就早已經紅杏出牆了?
原本是這場鬨劇小醜的二房成為了直麵吃瓜的觀眾,小醜的身份得到了轉移,傅大少爺頭頂浮現一片綠。
反而把她心中的鬱氣吹散,坐在旁邊看笑,特彆是瞧著大少爺那一副吃了癟的樣子。
彆提有多好笑……
*
夜色深沉,頭頂的月亮又圓又亮,投放在地上,將人的影子拉長。
風中吹來淡淡的花香,院子裡很安靜。
蘇秉文敲開書房門的時候,聽見裡麵老爺和管家議事的聲音。
檀木桌上鋪開一份文件,上麵密密麻麻的寫著一行又一行的字,管家手邊放著一個算盤,屋子裡隻有敲敲打打的聲音。
“老爺…”
蘇秉文開口喊了一句。
鼻梁上架著一副老花鏡的傅成河抬起頭來,視線淡淡的在男子身上掃過,隨後招了招手。
“你過來。”
空氣中飄蕩著熏香的味道,旁邊管家將自己的存在感放的很低。
蘇秉文也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他走到書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
傅成河沒有絲毫避諱,隻是歎了口氣。
“最近工作上太忙,確實忽略了你們的感受…”
“二房向來囂張跋扈,今天你受苦了。”
男人的視線落在蘇秉文乖巧低垂著的眼睫上,卻見對方沒有瞧他,隻是好奇的盯著管家撥弄算盤的手。
“對經商感興趣?”傅成河意外的挑了一下眼尾。
看見對方臉上迸發出來的光彩,他知道自己沒猜錯。
“戲院現在算是歸我管,我想從老爺這裡學習些手法的。”
蘇秉文很用力的點了點頭,他的臉頰被屋子裡的暖爐熏的有些微紅。
在圍脖的襯托下整個人愈發的嬌小柔軟,像一隻軟乎乎的白兔。
沒人看到他藏起來的鋒利的爪子,反而被柔軟的皮毛欺騙。
傅成河情不自禁的邁進了這個陷阱中。
“他在算最近東郊進的貨品數量,得出被扣下了多少件,相應的要給宮家送去些對應的好處。”
傅成河坐在椅子上,他拿起毛筆蘸了墨,耐心的給旁邊研墨的男子解釋。
“做生意和掌管一個戲院其實大同小異,這其中最不缺乏的就是金錢,你得要送到對應的人手裡,畢竟錢能使鬼推磨。”
“那老爺在苦惱什麼?”蘇秉文睜著漂亮的眼睛,纖長的睫毛在燭火光線照射下微微顫抖。
像兩麵小扇子撲動著。
他臉上的表情乾淨又懵懂,不像是在套人的話,反而像是發自內心的疑問。
殷紅的小嘴抿著,瞧著嬌豔欲滴,要不是有旁人在,讓人忍不住想要采擷的。
“宮家不是那麼好賄賂的。”傅成河苦惱的皺眉,想起這檔子事他就一股火。
明明先前宮家那位太子爺銀兩收的好好的,突然一下就翻臉不認人了,將大批的貨物扣在東郊,送去的銀票老老實實全部退回。
對方隻送來了一句話。
——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隨後哪怕是想破了頭腦用儘了關係,也沒有辦法叫人將東郊那批貨給卸了。
那位太子爺拔高了調子,對傅成河愛答不理不說,誰的臉麵也不給,像是硬生生的作對一般,將那批貨物一扣就是一個月。
新一季的款式已經在市麵流行,若這批貨物沒有辦法及時流通到市場上,就隻能麵臨淘汰賠損的下場。
這後果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但僅僅這隻是個開頭,若沒有找尋到招惹宮少的緣由,那後麵的那些貨物,就不好說到底會不會同樣被扣……
蘇秉文沒有繼續去追問,他大概已經了解到了傅老爺最近苦惱的事件。
腦海裡莫名其妙浮現出宮時宴笑盈盈的臉,像一匹狼,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獵物——
“你會親自來找我的。”
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麵前。
若想要得到傅老爺的重用,在這個時候他就要搞定宮時宴,讓他同意放行那批貨物。
那同時,他就必須要前往宮家,那人說不定早就已經守在那裡等著守株待兔了。
陷阱從一開始就已經埋好,宮時宴那匹野心勃勃的狼就等著自己這隻小白兔跳進去了。
而對方所圖謀的到底是什麼?
蘇秉文怎麼都沒有辦法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