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飄著細細密密的雨珠,碼頭上隻傳來粗重的呼吸聲,那群工人的視線時不時往這邊瞥著。
生怕自己方才議論的話被蘇秉文儘數捅出來。
而坐在板凳上的男人卻隻是彎了一下唇角,視線輕飄飄的落在傅君屹的臉上。
蘇秉文也不開口說話,他歪了歪腦袋,在安靜的氛圍當中,突然,眉毛微微皺起。
“你喝了酒?”
“你想做什麼?”傅君屹甩開了旁邊押著他的兩人的手,低垂著視線不去看麵前人的眼睛。
“讓你監工,你監工到酒樓去?”蘇秉文站起身來,衣袖沾了點外麵飄來的小雨,旁邊為他撐傘的人將整個傘麵傾斜過去。
“他們消極怠工,都是跟你學的?你爹就是這樣讓你管手下的事的?”
聲音飄散在空氣當中,混雜著雨聲稀稀落落的響,蘇秉文麵上的笑意都退去,隻剩下冷淡。
“今日我在這裡同你說這些話,是希望你作為傅家的少爺能肩負起家族的重任,殺雞儆猴這個道理,應該不需要我多說。”
“你憑什麼管我?”傅君屹突然打斷了對麵的話。
男人的眼神極其不服,其實他打心眼裡也覺得,他蘇秉文憑什麼?
不過是靠著美貌才爬上這樣的位置,有什麼資格教訓自己?
“憑我是你小媽。”蘇秉文一字一頓。
“我就有資格教訓你。”
說完之後,蘇秉文將視線又落在不遠處忙碌的工人身上,提高了聲音。
“傅君屹監管不力,扣除半月工資,剛好你們卸貨的工人耽誤了幾天的進程,自然要添加人手。”
頓了一下,他視線冷然的一瞥,朝傅君屹笑了一下,像一瞬間冰雪消融,山花燦爛。
“勞煩傅少爺起帶頭作用,參與進去,展現出為傅家抱負的決心。”
說著,便裝模作樣的皺了皺眉,臉上浮現出一絲為難,壓低了聲音,衝臉色黢黑的傅君屹使了一個眼色。
“這樣我也好在老爺麵前美言幾句…”
搞得好像打小報告的不是他一樣!
傅君屹氣的肝疼,被酒精刺激的大腦一瞬間清醒過來,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
麵前的男人轉身,衣擺在空氣中揮開一個漂亮的弧度,和旁邊撐著油紙傘的男人頭也不回的離開。
空氣中浮動著他擦肩而過時身上飄來的鬆香,傅君屹清楚的看見了蘇秉文臉上來不及掩飾的笑意。
他絕對是故意的!
就是為了報複自己!
雨水沾濕了頭發,將墨色的發聚集成一塊兒濕漉漉的搭垂在額前。
傅君屹轉過頭,和那些卸貨的工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裡看見一閃而過的驚恐過後,他冷笑了一聲。
“你們把我當傻子糊弄呢?”
*
汽車停在碼頭,蘇秉文閒的有些無聊,他拉著旁邊一隻沉默不語的保鏢在不遠處的街上逛。
察覺到對方半邊身子都已經被雨水浸濕後,他眨著眼睛抬頭望過去。
“這傘夠大,你全往我這邊倒,自己不用打嗎?”
抬著眼睛看人,眼神乾淨無辜,蘇秉文眼睫輕輕眨動著。
旁邊低頭沉默不語的男人被這眼神盯的有些不大好意思,臉頰微微泛紅,這抹紅順著臉頰蔓延到脖頸,開口的聲音支支吾吾。
“不…不用打的…”
“您畢竟是主子。”
蘇秉文抬手將傘柄往那邊推了一下,看出了對方的窘迫,也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在街上漫無目的晃蕩。
年關時節他沒有給家裡準備什麼禮物,恰巧今天可以采買些送回去給蘇瑞。
在經過某條巷子的時候,他突然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腳步往前趔趄,情不自禁帶著身體往巷子深處走。
為了穩住身體,他扶住了一邊的牆,還來不及轉身便被人捂住了唇,那人的身體灼熱。
將他壓在了牆上,靠過來的一瞬間,充斥鼻端一股淡淡的酒味。
原本跟在旁邊撐傘的保鏢沒有任何的反應,蘇秉文腦子裡一瞬間閃過一條有關這人的信息。
絕對是傅家的人。
否則那保鏢絕對不會放任這事情發生的。
巷子角落由於設計問題大半藏在陰影中,不遠處是街上喧囂熱鬨的聲音,紛紛雜雜的飄進來。
蘇秉文清楚的看見了站在巷子口舉著油紙傘守著的黑衣保鏢。
身前的人壓的很近,手指傳來淡淡的煙草味,僅僅隻是低頭,呼吸就噴灑在臉上。
傅君屹冷笑著開口。
“剛才…四姨娘好大的威風啊。”
蘇秉文抬眸,和麵前的男人對視上,他在對方墨色的眼睛裡看見了流轉而過的瘋狂。
細密的雨水落在他的側臉,順著滑落,胸口不斷起伏,貼合著蘇秉文身體的地方異常灼熱。
由於被強行捂住唇,蘇秉文隻能發出斷斷續續的音節。
“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