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被忌憚的男人隻是悠哉悠哉的叼著二郎腿,輕輕挑了一下眉尾。
在兩個人進去的時候,他反而曲起指節敲了一下桌麵。
“我好心來接你,你裝作不認識我?”
興師問罪的意思。
蘇秉文抿嘴,他沒看旁邊的男人,依舊將視線落在桌子上。
“我是怕拖累你…”
“蘇先生還真是巧舌如簧,真當我看不出你眼底的嫌棄?”宮時宴笑笑,他明顯是發自內心的笑出聲來的,抬手托著下巴。
“恰巧閒來無事,我送你回府?”
不等對方開口拒絕,低聲湊過去。
“你難不成想和傅君屹那呆子一車走?”
權衡對比下來,宮時宴起碼沒有那麼討厭。
蘇秉文沒多說什麼,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看著很乖巧,額前的碎發在空氣中晃動著,男人的眼尾帶著點紅,隱約像是羞澀。
真乖。
宮時宴有點心猿意馬,他盯著蘇秉文的側臉,總覺得手癢的很,還沒有彆的多餘想法,就感受到從旁邊射過來直勾勾的目光。
洛唯昭幾乎要把宮時宴盯出兩個血洞來。
大家都是男人,眼底的欲望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宮時宴看蘇秉文的眼神絕對不清白,圖謀的是什麼,怕是都心知肚明。
兩個人的視線隔空切磋,坐在中間的男人仿佛渾然未覺,在內間的兩人出來的時候,蘇秉文率先站起身來。
他不情願的掃了一眼背後那被揍的鼻青臉腫的紈絝,領著小狼崽似的洛唯昭。
“給公子道個歉。”
他聲音落下去,洛唯昭撇嘴,但自知不能拖累了蘇秉文,還是開了口。
“對不起,失手了。”
那紈絝壓根分不清局勢,自以為是占了的上風,洋洋得意的抬著下巴,眼神輕輕睨著洛唯昭,最後又撇了一眼蘇秉文。
“哼,我說的本來就沒錯!”
“算你們識相…”
聲音還沒落下,就被蘇秉文直接打斷,他扭頭看著背後站著的警官。
“他在我的地方鬨事,我一天的營業額都被毀了。”
“總得補償點東西吧…”
聲音很平靜,看似雲淡風輕,直接在借著身份施壓。
那警官眼尾抽搐了一下,將視線落在紈絝旁邊的老爺子身上。
“您怎麼看?”
燙手的山芋拋過去,那邊自然欲哭無淚,趕緊搓著手說:“是我教子無方,自然會將銀子送到傅府…”
一邊說一邊伸手拍了一巴掌那驕傲的肥胖天鵝的後腦勺,低聲罵。
“豬腦殼!”
蘇秉文點點頭,在離開前甚至都沒再看傅君屹一眼,隻是叮囑旁邊的洛唯昭。
“彆多想,回去早點休息…”
隨後便跟著宮時宴的步子走出了警察署,頭也沒回,雲淡風輕,翩然離去。
*
傅君屹臉黑的猶如鍋底,他在經過洛唯昭旁邊的時候突然聽見了對方的聲音。
“你現在是後悔了嗎?”
這句話是這些天聽到過最頻繁的,無論是在那些狐朋狗友的嘴裡,還是在蘇秉文的唇邊。
為什麼這些人都覺得自己後悔了?
他表現的有這麼明顯?
好吧…他真的後悔了的。
往外匆匆趕去的腳步頓住,傅君屹聽見背後的人接著道:“你現在已經配不上他了。”
“你也給不了他想要的。”
這是一個事實,不得不讓人麵對。
屋外的夜色趁著呼吸的間隙悄咪咪的潛藏進來,和旁邊昏黃的油燈融合,忽明忽滅。
傅君屹沒有回頭,他一般身子藏匿在夜色當中,許久之後才開口。
“他會願意為我回頭的。”
“他應該還是愛著我的…”
這好像是在自言自語,甚至算得上是自我安慰,尾音的顫抖清晰的表露出來。
洛唯昭沒有拆穿,他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如果能早點認清你自己的感情,或許就不會這樣。”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又飛速打消了腦子裡的念頭,話頓在唇邊沒再繼續下去。
或許連這種可能都沒有…蘇秉文和傅君屹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了。
外麵的天空飄著點小雨,在沿街的路燈照射下,形成斑斑駁駁的亮光。
傅君屹從警局裡出來,走在前麵的兩人身影早就已經消失在夜色當中,隻可以看見路的儘頭慢悠悠轉過去的小轎車。
車內映出兩個交疊的人影,莫名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