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抵達景蘭。
葛今顏隔著車窗,老遠看見一頭張揚的銀發,林善閱散漫地靠在校門邊和人說話。
站她對麵說話的男生身材高大挺拔,側臉輪廓清晰硬朗,充滿陽光般蓬勃朝氣。
車緩緩停下,林善閱揚了揚下巴示意,男生同時回頭,隨即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今顏早上好。”
“早,鄧哥。”
葛今顏禮貌頷首,剛剛站定,林善閱一陣風似的拉走了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鄧麒是紀西澤的同桌,軍人世家,品行正直,作風端正,帶著鄧家獨有的家風紀律,責任感很強。
初中時,紀西澤剛轉來景蘭,腿還未康複,坐著輪椅上下學,班上同學對他身上的冷意發怵,唯獨鄧麒主動和他做同桌,甚至不顧熱臉貼冷屁股地照顧他。
“昨天下雨,我還想你肯定沒休息好,今天臉色竟然還不錯,看來是不需要我的貼心按摩了。”
鄧麒伸手去幫紀西澤拿毯子,注意到了他手背的傷痕,“嗯?你被抓傷了?”
紀西澤麵無表情扯下衣袖,掩去一半痕跡,“貓抓的。”
鄧麒恍然大悟,“噢對,今顏養了隻緬因貓,好大一隻,叫奧斯卡。”
林善閱拉著葛今顏走了兩裡地。
葛今顏打趣,“好大的榮幸,林大小姐大清早在門口等我。”
林善閱嘴角微抽,“你看我像是自願的嗎,真服了,攔著我就擱那大鐵門邊上把我一頓教育,你說我爹媽都沒那麼大熱情管我了,他還挺過癮的。”
林善閱喋喋不休吐槽,葛今顏一語中的,“你這麼不耐煩,還乖乖站在那裡給他訓,沒有甩臉子走人,不像你啊。”
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林善閱瞬間炸毛,“我那是看見你車來了,擱那裡等你罷了,不然我早走了。”
葛今顏左耳進右耳出,“鄧麒就是你的菜啊,從長相到身材完全符合你以往交男友的審美,你居然這麼多年沒考慮過他?”
林善閱“嘁”一聲撇嘴,“兔子不吃窩邊草,而且他這個人,太難搞了,各種意義的,惹到了,很難脫身的,膽子再大,可不敢玩鄧家的兒子,戀愛談的一梭子把我搞對穿,今天七夕明天頭七。”
“是嗎?你初中偷摸看他訓練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嘶,那腰臀線、那腹肌,這男人就是為我林善閱而生的啊’。”
葛今顏挑眉學得惟妙惟肖,惹得林善閱少見得窘迫起來。
偷看到鄧麒訓練,第一時間和葛今顏分享了激動的心情,沒成想到,世事無常啊,如今倒成黑曆史了。
“我求求你忘了這句話吧,每次都要拿出來涮我一遍,我真無語了。”
說著,她話峰一轉,咬牙切齒,“而且,每次見麵,他叫你今顏妹妹,叫我就是乾巴巴的全名,嗬。”
葛今顏眯起眼睛,一幅高深莫測的模樣。
“本來按鄧家規劃,鄧麒初中讀完就會被送去軍.校,但現在他遲遲沒去,你知道為什麼嗎?”
“嗯?不是因為他責任感太強了,實在不放心你哥,所以陪著紀西澤讀的高中嗎?”
林善閱眨巴兩下眼睛,“不說這個了,你的事情怎麼說?你爸好像沒啥動靜啊,我還想你爸肯定會跟我爸告狀,把我替你在老師麵前遮掩的事情捅出來。”
“紀西澤沒跟我爸說。”
林善閱:“嗯?他這麼好說話?”
“我們做了交易,他答應替我保密。”
“什麼交易能讓他這麼輕易放過你的把柄?”林善閱好奇。
葛今顏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沒有要說的意思,林善閱也不催促,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看,“我看和你這熬了個大夜的臉色有關啊?”
葛今顏把書包扔給她,“我今天出去一整天。”
“不是吧,你這一天比一天放肆啊,不過礙於我的麵子,老師那邊是肯定不會主動揭發你的,就是,你月考的成績得穩住了,不然不好跟你爸交代。”
葛今顏微微一笑,“比起擔心我的月考成績,你還是多擔心你自己吧,眼看著要高三了,你爸估計已經在計劃給人家捐樓了。”
林善閱沒有惱火她的毒舌,反倒笑個不停,“趕緊捐,省的我還得做些無用功,麵子工程。”
公交上,葛今顏把林善閱給她的錢都給了顧知衡。
顧知衡捏著錢頓了頓,“今天一整天都在我家……睡覺嗎?”
車身搖搖晃晃,葛今顏感覺眼皮稍微有點重,聽到顧知衡的問話,稍稍打氣一點精神,“嗯。”
他看見她眼鏡下淡淡的青黑,“昨天,沒睡好?”
“嗯。”
顧知衡下意識想問她為什麼沒有睡好,但又立刻意識到能徹夜無眠的隱秘心事,也不會這麼輕易地告訴他人。
他能做的,或許就是讓她在這裡好好休息吧。
於是到嘴邊的話又打了個轉。
“那你中午和下午想吃什麼?”
葛今顏眨了眨乾澀的眼睛,“隨便。”
葛今顏回答能省即省地一兩個字往外蹦,一臉被困意折磨的樣子。
明明連說話的精力都快消耗殆儘,卻依然保持著儀態,腰背挺直,沒有絲毫鬆懈。
顧知衡無奈輕聲道:“你可以放鬆點,靠著我的肩膀小憩一會兒?到站我叫你。”
葛今顏側頭定定看了他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