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食管家自然看出紀西澤情緒不對勁,越發恭敬從旁勸說。
紀西澤置若罔聞。
眼看著氣氛僵持不下,餐廳靜得落針可聞。
葛今顏出聲解圍,“你們退下吧,我勸勸哥哥。”
管家感激又擔憂地看了眼葛今顏,“是,大小姐。”
傭人們忙不迭退出餐廳,隻留兄妹兩人。
紀西澤眼神譏誚,倒要看他這個好妹妹怎麼勸他,掰開他的嘴灌麼?
葛今顏不傻,除非紀西澤瘋了,才會乖乖聽她的話,所以不用白費口舌。
至於強製,自然更做不到。
就算紀西澤真是個瘸子,他一米八六身高的臂膀也不是擺設,她不可能鎖得住他。
葛今顏站起身把手邊的橙汁和他的牛奶對換位置。
“牛奶我來喝,我的杯子還沒碰過,你喝我的。”
反正沒有人看見,她幫紀西澤喝了,管家也好交差。
紀西澤聲音幾乎帶刀,“主人這麼仁慈,怪不得有狗願意護著。”
葛今顏輕呷了一口牛奶,香甜濃鬱的奶香盈滿整個口腔。
“仁慈心善的人才會有好運啊,哥哥你要改改刻薄的脾氣呐。”
她彎唇微笑的模樣刺到了紀西澤,捏成拳的手骨咯咯作響,“你授意的,對嗎?”
“授意什麼?我聽不大懂。”
他克製著井噴的怒火,想起手機裡的照片,咬牙森然問道:“昨天晚上的照片是不是你授意的?”
“什麼照片?”葛今顏抬了抬鏡框,直直盯著他的眼睛,“所以,是她替我出頭了?”
明明是個問句,她的眼神卻全然了然,甚至隱含高傲,警告著紀西澤這裡是葛家,她的地盤,替她出頭的人,他彆想動。
她故作姿態,像引火索般,瞬間引爆他努力克製的情緒。
紀西澤胸口劇烈起伏,拿起杯子,狠力朝她扔去。
風刃擦過葛今顏耳廓,清脆的裂響中,玻璃杯炸開了晶瑩的花,混在迸濺一地的橙汁上,一片狼藉。
葛今顏卻像是毫無懼怕般,端坐著一動未動。
但緊繃而微微顫抖的雙腿,暴露了她並不平靜的內心。
出於理智,她十分清楚紀西澤不可能真砸她腦袋。
隻是非常震驚,紀西澤一向沉冷內斂,竟然會情緒外泄到這種地步。
所以,葉安到底做了什麼?
憂心忡忡守在門外的傭人聽到一聲巨響,一擁而入,“小姐!”
看到地麵四分五裂的玻璃杯遺體,驚恐不安地望向紀西澤,“……侄……侄少爺。”
侄少爺,整個葛家下人都這樣喊他,偏偏要加一個侄字,來點明他的身份,真是一群忠心耿耿的好狗。
“你們,很好。”
紀西澤眼尾爬上盛怒的赤紅,怒而嗤笑。
葛今顏被他神經質的反應刺得後腦勺發麻,好在下一秒,他扔下四個字就甩手離開了。
她微不可聞地呼出一口氣,如釋重負地笑著擦去唇角的奶漬,“沒事,我不小心摔了杯子,哥哥喝完牛奶了,我們上學去了。”
大家都明白杯子是誰扔的,牛奶是誰喝的。
可沒人會傻到站出來拆穿,在葛家做事,當自己是瞎子和啞巴就好。
葛今顏臨走前若有所思地看了葉安一眼。
現在完全有理由認為,紀西澤恨那個小女仆,程度不亞於恨她……
早晨葉安對她露出的親昵笑容。
那雙一眨一眨、晶亮晶亮的眼睛,多像完成任務後,急不可耐甩著尾巴向主人討要獎勵的小狗狗啊。
於是,她指著葉安對管家說:“今天給她放假,錢從我賬戶中支。”
葉安呆楞抬起頭,葛今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餐廳,傭人們驚訝又羨慕地圍著她。
被大小姐誇了,給她放假還給她錢。
是不是說明,她認出了自己?
認出了嗎……
葛今顏想起剛剛葉安呆楞的模樣,覺得十分可愛。
與記憶中的小女孩割裂開來,所以她一開始還真沒有認出她。
但,奧斯卡認出了她。
矮弱瘦小的小女孩,穿著過分寬大不合身的衣服,懷裡抱著一隻臟到看不清毛色的貓……
彼時,葛霆剛接任集團,為塑造形象,新資助了一所福利院。
葛今顏也就是在那裡見到了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