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看陳祝還有時間做輔導員，觀朣就天真地以為研究生時期隻是再上兩年大四，沒想到是再上兩年大一。

觀朣花了一個月才調整過來，國慶放假前導師通知師門聚餐。

導師今年隻招了她一個研究生，她有些遲疑，委婉提醒，兩個人就不用麻煩了，導師卻在電話裡輕飄飄地糾正是三個人。

觀朣霎時反應過來，導師說的是同師門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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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呷了一口薄荷水，局促地留意周遭的環境。相比她，一旁的陳祝倒是很自在，不像是第一次來酒吧的樣子。

觀朣實在沒想到導師說的聚餐是在酒吧，這種經曆可真新鮮。

導師今年六十三，鬢角的頭發雖已花白，精神卻很矍鑠，彼時正一個人在舞池裡手舞足蹈。

觀朣滿眼驚訝地看著導師，下巴都要掉下來。剛才跟在導師後麵看導師開卡座，她給淩夏發消息說了這件事情。淩夏還不信，覺得一個老師怎麼可能帶學生去酒吧。

陳祝看到觀朣一臉吃驚的樣子，表情溫軟，低聲淺語，“要喝一杯嗎？酒精度數很低的。”

話落，陳祝貼心地把眼前雞尾酒推到觀朣麵前。

觀朣搖搖頭。

她低著頭，嘴唇張了又閉。那天知道陳月的身份後，她一直很懊悔。她受不了不清不楚的感情，就像夏天的汗，總讓她有種黏膩的不舒服的感覺。

她也一直清楚，她和陳祝需要一個說清楚的機會，暑假的時候她忙著實習，開學第一個月課程又緊張，她和陳祝實在沒有見麵的機會。

今天要不是導師提議聚餐，或許這個時機又要往後推。

不過現在看著陳祝閒適地靠在沙發上，享受著周遭的熱鬨氛圍，她有些退縮了。她從來都知道她和很多人生活的不是同一個秦市，現在她直白的身處這個環境下，每個毛孔都充斥著不適。

觀朣看著眼前發出淡淡白桃味的雞尾酒，身體緊繃的顫抖起來。

陳祝扯開手邊的毛毯，展開蓋到觀朣腿上。

觀朣垂眸輕聲說了句謝謝，她的視線被陳祝手腕的黑色素圈皮筋吸引，一直追隨著他的手腕。

她有些在意，視線就這麼毫不掩飾地一直留在陳祝手腕的皮筋上。

大四的時候，情侶之間流行一種套皮筋宣示主權的小把戲。上次見陳祝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這三個月內她對陳祝的消息一無所知。

當初兩人關係走近前後也不過是兩三個月的事情。

如此想著，觀朣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搖搖頭，把眼前的雞尾酒又推了出去。

陳祝端起酒杯淺抿一口，轉頭看向舞台扭得瘋狂的導師，他苦澀一笑。

觀朣一邊抿著手邊的薄荷水，一邊斜眼睨著陳祝的手腕。她的注意力一直留在陳祝手腕的皮筋上，心裡被耳邊節奏逐漸強烈的音樂惹得煩躁起來。

她歎了一口氣，如山風掃過一般。一旁的陳祝發覺，轉過頭來，正想問怎麼了，還未開口，就見觀朣滿眼憂鬱地看著他的手腕。

陳祝順著她的視線下移，落到手腕的皮筋上，不自在地把手擺向另一邊。

放在桌麵上的手機亮起，觀朣收回視線拿起手機，回複淩夏發來的消息。

陳祝趁此時間悄無聲息地摘下手腕的皮筋收進口袋裡。這是上次觀朣托他把祛疤凝膠給陳月時，從她口袋裡不小心帶出來的。

重新放下手機，觀朣再次朝陳祝手腕上看去，發覺他的手腕已經空空如也。

觀朣的視線上移，昏暗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柔和溫暖。大概是陳祝感受到視線，他轉過頭來，猝不及防地和她的眼神相撞。觀朣望著陳祝如一汪深潭深不見底的眼睛，倏然覺得心累。

她勉強地笑了笑，將杯中的薄荷水一飲而儘，側頭對陳祝說：“師兄，我去趟衛生間。”

清冽的薄荷味，陳祝點頭，偏頭指了指觀朣三點鐘的方向，“在那邊。”

陳祝的手指橫在觀朣眼前，甜甜的白桃味衝進她的鼻息，她的腦袋往後微閃，點點頭，輕聲謝過陳祝。

推門走進衛生間，光亮瞬間穩定下來，不再一閃一閃的。她走到洗手池前，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禁懊惱。

出了衛生間，她再次陷入閃動的光亮中，低著頭往剛才的地方走。

“觀朣？”成呈的聲音出現在耳邊。

觀朣側頭看去，成呈一臉驚喜地看著她。

觀朣沒想到在這裡能碰到他，自從上次在醫務室見到之後，兩人見到的次數堪比舍友。有時候巧的她甚至以為成呈在跟蹤她，她“嘖”了一聲，一臉嫌棄地看著成呈，“不是吧，這也能遇見，你老實說，你是不是跟蹤我。”

“真不是，我們開始準備畢業作品了，後麵很忙的，所以想著開始之前一起出來放肆放肆。”成呈看著觀朣一臉不相信的神情，伸出手指指著十點鐘方向，再次強調：“你看，我舍友在那邊。”

觀朣順著成呈手指的方向，看到幾位熟悉的麵孔，這才收起那副嫌棄的表情，擺擺手，“行，那你們聚吧，我回我那桌。”